辰正,操练回来的士兵们排队领取早饭,除了每人一碗稀饭和一个炊饼,另多拿一个白面馒头。
“今儿什么日子,给大家伙儿吃白面馒头这么好的东西?”
伙夫答道:“肖总兵送来的,说是蒲姑娘的一点儿心意。”
蹲在一旁喝稀饭的徐怀策听了这话,手上咬了两口的白面馒头瞬间不香了,将吃过的地方全部掰下来丢掉,把剩下的一大半拿给了钟尚。
钟尚不嫌白面馒头多,毫不见外地啃了两口,用一口稀饭送入腹中,才道:“徐校尉,你瞧不上她,何至于连白面馒头也不吃呢?”
“我就喜欢吃炊饼喝稀饭,你管得着么?”徐怀策反呛回去,重起话头道:“其他武将带的都是真刀真枪上过沙场的老兵,唯有咱们带的全是新兵。这是肖总兵对咱们的考验,还是要带着新兵们加紧操练,好让他们艺多不压身,可别一上战场就吓得尿裤子,或当逃兵。”
“徐校尉,虽说咱们带的是新兵,可大家都想上阵杀敌,好为父老乡亲们报仇雪恨。从今早操练的情况来看,那些老兵们仗着有些经历,没操练一会子就玩些花拳绣腿的花样,倒不如新兵一板一眼地照着命令操练。照我说,不如给咱们的新兵起个名号,平时鼓舞士气,到了战场上也能一呼百应。”钟尚回道。
“你这主意倒是不错,容我好好想想。”徐怀策几口吃完了炊饼,再将稀饭一饮而尽,将脏碗筷放进了木盆里,便进帐想事情。
即便是不出兵的日子,亲力亲为带着新兵操练,一天也甚是忙碌。此外,徐怀策想让新兵除了有武艺傍身,还要有勇有谋,晚饭后的两个时辰,在帐内学习《孙子兵法》,由他亲授。
“孙子曰:昔之善战者,先为不可胜,以待敌之可胜。不可胜在己,可胜在敌。故善战者,能为不可胜,不能使敌之必可胜。故曰:胜可知,而不可为。不可胜者,守也;可胜者,攻也。守则不足,攻则有余。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,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,故能自保而全胜也。”
徐怀策吟诵完《军形篇》的开头,新兵们也摇头晃脑地跟着诵读。
在他细细琢磨一番后,忽地想出了个攻打鞑子的好法子,立刻掀开帐帘,走了出去。
钟尚并不会讲解《孙子兵法》,忙追出去问:“徐校尉,你去哪儿?”
“我去找肖总兵。”
钟尚跟了徐怀策多年,晓得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,这么晚了去找肖总兵,定是想出了攻打鞑子的计策,便不再多问,转身回帐,仍盯着新兵们诵读《孙子兵法》。
徐怀策见钟尚没有跟来,越发放心地走向肖总兵的大帐。
守在帐外的两个岗哨道:“徐校尉,肖总兵今儿个有些不舒服,已经歇息了,请您有事明天再找。”
这一整天,肖总兵跟人谈笑风生,毫无半点病容。再者,他对新想出的法子并无万分把握,急需跟他商议。因而,他开口答道:“既是肖总兵病了,我便悄悄地进去看一眼。若是他醒着,我便跟他谈事;若是他睡了,我再退出来,绝不会叫你们难做。”
“徐校尉,肖总兵说了今晚不见你,还请你回去吧。”
“肖总兵今晚不愿见我?”徐怀策想着自己是被肖总兵提拔上来的,算是自己的伯乐,今儿个并没做什么错事,顶多是为着蒲小凤来送白面馒头,他不愿见,才顶撞了肖总兵几句。肖总兵该不至于肚量那样小,记恨在心?
两岗哨对视一眼,忙换了口风:“徐校尉,您别误会,肖总兵也不是只不见你,大概是真的病倒了,想好好歇一晚上,才谁都不见的。”
“真是这样么?你们休要诓我!”徐怀策面色阴晴不定,怀疑他们勾结起来挡住自己不去见肖总兵,里头定有什么阴谋。
岗哨再答:“徐校尉,便是借我们十个胆,也不敢骗您。真是肖总兵的吩咐,绝不敢胡诌。您若不信,明早见了肖总兵就晓得了。”
“我等不了那么久,现在就要见肖总兵!你们不肯放,我自己闯进去,待肖总兵怪下来,我自领罚。”徐怀策毫无惧色,挺直了身子就要往里走。
两岗哨想要抽刀又不敢,颤颤巍巍地道:“徐校尉,你叫我们好生难做。”
“你们休要再婆婆妈妈地阻拦我。”徐怀策话音一落,便直接掀帐进去,房里一片漆黑,借着外头的火光才看清一应物什摆放得齐齐整整,铺盖也是叠好的,哪里有肖总兵的人影?
他立时退了出来,斥道:“怪不得你们不让我找肖总兵,原来肖总兵不在帐内。我且问你们,肖总兵是自个儿有事走了,还是被鞑子偷掳走了?若是被鞑子给掳去了,擒贼先擒王,咱们就要吃败仗了!”
他把话说得这么重,两位岗哨也没了主意,只能实话实说:“肖总兵骑马进城了,只带了一个副将去,说是快去快回的。徐校尉您别担心,肖总兵是久经沙场的老将,岂会那么容易被鞑子给弄走呢?”
“军营不可擅闯,也不能擅离职守。肖总兵官职高于我,但两军对峙之时,就怕节外生枝。我这就进城走一趟,定要肖总兵安然无恙地回来。”徐怀策一脸严肃道。
岗哨不大放心,“徐校尉,您一个人进城,人生地不熟地去哪找呢?”
“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。”徐怀策进帐取了佩剑,去马厩牵了自己骑的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