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宝娟叫到一旁,低声吩咐:“宝娟,你去外面买几斤肉和数十个咸鸭蛋,顺便去督主府跟香织姑娘的丫鬟绿桐捎个口信,就说我有事找香织姑娘帮忙,叫她抽空来一趟。”
酉正,香织姑娘坐着轿子来了白府,一见着白语晖的面,便问:“夫人,听绿桐说您找我,可是有什么要事?”
“并非什么急事,舍妹想吃咸口的月饼,府里厨娘都不会做。我想你原在宫里御膳房行走过,兴许见过咸味的月饼?”白语晖试探着问。
香织以为是什么大事,原来是自己拿手的事,便道:“夫人,那您真找对人了。我这人也不爱吃甜味的月饼,每年都要自个儿单做些咸味的月饼解解馋呢。”
瞎子寻了个没眼的——赶巧了!
“香织姑娘,真不怕你笑话,舍妹想吃咸口的月饼已念叨了一下午,还怪我说家里有那么多银子有啥用,连想吃的咸味月饼都买不到,在生闷气呢。不如等你跟我们一起吃了晚饭,再动手做几个咸味月饼,厨娘们跟着学做,往后就不用麻烦你特意来跑一趟。”白语晖无奈地答道。
香织在宫里看过许多妃子怀孕,晓得有孕的女人是想吃什么就一直搜肠刮肚心心念念的,不吃到嘴里不罢休。她接话道:“夫人,你有事找我,我高兴还来不及,哪会嫌麻烦呢?我把你当自己人,你就甭说那么见外的话。令妹既是眼巴巴地等着咸口的月饼吃,我这就开始做,顶多一个时辰就做好了。”
“那好,我给你打下手。”
白语晖是真心实意地想给香织打下手,奈何在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太多,但凡要她干的事,谁不是抢着去干?于是,她坐在圆杌子上,一边看香织做咸味月饼,一边陪她聊天。
香织安排丫鬟们准备好了三种馅料:剁成肉糜的鲜肉馅、研磨成沙状的咸蛋黄以及切成小丁的火腿粒。与甜味月饼不同,香织揉面时加入了猪油花生油和一些麦芽糖,揉成光滑不黏手的大面团,放在一旁醒发;接着,她拿出一个小木盆,仅倒入些面粉和猪油,也揉成了团。
宝娟惊讶地问:“香织姑娘,你为何准备两种面团?”
“待会儿我把两种面团揉成一团,擀成面片,再卷成长条,切成剂子,就可以开始包月饼了。这样一来,饼皮才会香酥无比,一咬就掉渣。待会儿做好了,你们都尝尝就晓得了。”香织一面揉面,一面从容地回话。
想穿书而来的白语晖,吃过甜咸两种口味的月饼不足为奇,可香织不仅吃过,还会做,这就有些奇怪了。
白语晖开口问:“香织姑娘,你做咸味月饼的手艺,又是从哪学的?”
“早些年,大理国每逢中秋节前都要进贡月饼,太后尤其爱吃云腿月饼,便叫人写出做云腿月饼的方子,御膳房的糕点师傅照着方子做,果然就成了。我也在旁看了几遍,便学会了。”香织如实答道。
白语晖笑道:“像我从小看厨娘们做菜,眼睛早就看会了,不就是油热下锅炒再放盐酱醋等么?真要自己去炒,便手忙脚乱了,不是怕热油溅到脸上,就是不知道放多少盐,实在惭愧。”
“夫人要管的事情多着呢,与其浪费时间亲自做,还不如做些其他事来得好。”香织答了话,又道:“督主府的姐妹们跟我商量过,中秋节这日,想来见见夫人,一起去赏月热闹热闹,也不知道能不能成?”
白语晖含笑答道:“难得你们有这份心,我定洒扫以待,备好席面,静候你们来。”
“夫人这般客气,我也不好一口答应。毕竟中秋那日,督主沐休在家,若是他拖着大家不许走,反倒叫夫人苦等不好。”香织有些犹豫地回话。
过了半晌,白语晖问:“谭庸会刁难你们么?”
“我早在当宫女的时候就认得他,不知他是怕见了我想起从前落魄的样子,还是嫌我人老珠黄,总不大见我。其他的姐妹,像曼棋和曼冰是早就承宠的,时不时也会被叫去伺候。玉渲和玉澄总是闭门不出,说是要合写出一本惊天地泣鬼神的小说来,督主抢过她们写的东西看,后来倒也没干涉过。”
看来,谭庸对她们也不算很坏,大概是有宝姿缠着他,才使得他没那么多精力在女人堆里周旋。
白语晖沉吟片刻,才问:“那宝姿呢?”
“夫人,宝姿原是你的陪嫁丫鬟,如今上了督主的床,自然是飞上枝头当凤凰。每顿饭不少于二十八道菜,吃不完的宁愿倒掉也不赏给下人吃,每天穿着打扮不重样,燕窝也没断过。听说新得了些御用的珍珠,叫人磨成了粉,每天敷珍珠粉,美容养颜呢。说句难听的,夫人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,也没见那样铺张浪费,她像个暴发户似的。”香织字字句句暗含着鄙夷。
“正因为宝姿以前是丫鬟,如今当了主子,才要好好享受的。这也没什么,你们不要对她有敌意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