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鬟婆子们各有各的事做，房里仅剩白语晖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语妍。换做是以往，白语妍敢大呼小叫地问姐姐看什么看，这会儿却把头低下去，“姐姐……不到万不得已，我也不会来求你。”

一个求字，让白语晖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。她是穿书而来，占了白语晖年轻的身子，思想却十分成熟，而白语妍不过是十多岁的小姑娘，被那样出身又俊俏的男子哄骗，不过是犯了天底下人都会犯的错误。

“有什么话，等吃饱了再说。”

旋即，丫鬟们送来蜜渍青梅，并摆上了一桌菜，有黄花菜炖鸡汤、蟠桃饭、樱桃煎、椿根馄饨、梅花汤饼、炒时蔬、凉拌胡瓜、清炒苦瓜、黄金鸡和烤鸭，摆盘精致又美味，两位奶妈与白语妍一同用饭。

丫鬟们拿起筷子正要布菜，白语妍忙用手遮住了碗，“都是自己人，我想吃什么自己夹，你们还是去帮姐姐看会儿小少爷。”

丫鬟们齐看向白语晖，等她发话。

有了身子的人，口味变得刁钻，若是丫鬟布菜不合心意，一顿饭反倒吃得不痛快。白语晖不想妹妹回府的第一顿饭吃得不是滋味，开口道：“适才我听思晖放了两个闷屁，可能要拉了，你们先去打盆水来，做好换尿布的准备。”

丫鬟们被支使开，白语妍先吃了几颗蜜渍青梅，酸酸甜甜的十分开胃，再吃了一碗椿根馄饨和蟠桃饭，其他的菜一概没下筷子。

“妍姑娘，府里做的烤鸭，比外头卖的口味还好，片的又像模像样，拿春卷皮卷上一块烤鸭和各种配菜，不是俺吹牛，一只烤鸭也吃得完。你忒瘦了，得多吃些鸡鸭鱼肉补补身子。”魏四娘好心的卷了一片烤鸭并黄瓜丝、葱丝、蘸酱等，递到白语妍面前。

不料，白语妍闻到烤鸭的腥味与刺鼻的葱味，立即便胃里翻滚着，不由分说地起身找地方吐。恰巧丫鬟端着一盆水进来，她便扶着丫鬟的肩膀，大吐特吐起来。

魏四娘一看傻眼了，“妍姑娘，你有了身子咋不早说？”

在场的人只有柳二嫂与魏四娘生育过，一眼看出白语妍是孕吐，竟被魏四娘这么大剌剌地捅了出来，晓得白语妍尚未及笄订亲的丫鬟们变了脸色：妍姑娘在外跟人私相授受，回府来找夫人收拾烂摊子。

白语妍吐完后，回头看那一双双意味深长的眼睛，顿感羞得无地自容，红着眼跑回自己从前的住处。

原想等白语妍吃顿饱饭，才有力气慢慢谈，可到了这般地步，白语晖只得哀叹一声，让宝菡抱着徐思晖，自去追白语妍。

追了半射之地，白语妍扶着抄手游廊里的圆柱，痛哭起来。

白语晖静静地坐在一旁，等她哭够了才递上帕子，“把眼泪擦一擦。”

白语妍接过帕子擦拭眼泪，再次想到丫鬟们如看怪物般嫌弃的眼神，再度哽咽了。

“别再哭了，没的哭坏了自己的身子，不值当。”白语晖扯着白语妍坐在旁边，“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怀了？”

“我月事没来过几次，一向不准时，五六两个月没来过，也不曾放在心上。直到上个月，三天两头反胃想吐，还很嗜睡，人也倦怠了，非得吃酸的才有胃口。厨娘跟丫鬟们提了一嘴，丫鬟们认为是好事，跟他说了。他偷偷请了大夫来把脉，竟是喜脉。”白语妍趴在栏杆上，闷着头道。

白语晖对孕事略知一二，便问：“你七月发现怀了，如今已是八月，岂不是有差不多两个月的身孕？”

白语妍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。

“王越之发现你怀了身子，非但没有即将为人父的喜悦，反倒对你不闻不问，你才来找我？”白语晖再度猜问。

淡淡的月光下，白语妍抬起头来，摸了摸两颊的泪痕，辩解道：“姐姐，你怎么能把他说得那样不堪？他并不是不管我，而是另有苦衷。”

“他一个男人能有什么苦衷，比你怀胎十月再要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给他生孩子还重要？”白语晖质问。

白语妍绞着帕子，不答话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。

又是哭！

白语晖真拿她没办法，不得不软下声和和气气地问：“你已怀了两个月，很快就要显怀了。他是什么意思，王家又是什么意思，这些话你都得告诉我，我才好有下一步打算。如果你老是这样说半句留半句，我只好写信给爹娘，看派谁来处理这事。”

“姐姐，你千万别写信告诉家里人！不然她们定要骂死我，说些不知廉耻的话。”

被府里下人低看已让白语妍承受不住，家里人再来七嘴八舌地指责她，忒难以承受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