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回了白府,少了谭庸这个威胁,白语晖干起事来都顺心多了。
无需吩咐,丫鬟婆子们将陪嫁放回库房,箱笼里的四时衣裳照着没出阁前分类摆放;一日三餐全是她爱吃的;家中的一景一物,怎么看怎么顺眼,她人也自在,连带着徐思晖睡觉也能一夜到天亮。
闲暇的时候,她带着丫鬟们去各大铺子转转,看看生意如何,查查账册,点点银子对不对数。因酷暑难耐,她召集所有掌柜发三个月消暑银的事,并常往铺子里送冰西瓜酸梅汤绿豆汤等消暑解渴的东西。她不便亲自去管的河北那些铺子,也写信给刘忠柏,叫他依葫芦画瓢那样善待掌柜和伙计们。
当然,每天去客栈改建的春晖堂,关照奶妈和婴儿们也是必不可少的功课。仅用了半个月,她便认熟了所有奶妈和婴儿们,一见谁哭了或尿裤子了,总能准确无误地叫出名来,使得众人越发喜欢这个心善人美的姑娘。
此外,她让家丁追查走散的奶妈和婴儿们也没丢下不管。多数是看育婴堂关了,自己饿肚子不说,全部哭哭啼啼的,吵得孩子也跟着哭,便把婴儿带回了自己家。一听说重开了春晖堂,奶妈们还有月钱领,她们便仍带着婴儿回来了。
随着奶妈和婴儿们越来越多,扩建春晖堂的工匠们干得更为卖力,尽全力早日完工,让大家住进宽敞舒服的屋子里。
白语晖没忘记找那个送信的驿使,也期盼再得信,托了人去找假和尚和姝颐姑娘,也四处派人打听徐怀策的下落。但是,一连多日都没消息,只能耐心等下去,再做打算。
就在白语晖以为日子能这么顺风顺水地过下去,麻烦找上门了。
八月初十这天晚上,白语晖手拿拨浪鼓蹲在床边,刚学会翻身的徐思晖伸着小手去拿,刚要拿到,她就拿远一点,逗得大家哈哈大笑。
“夫人,大事不好了!”门子跑进来禀告。
白语晖收了笑容,柔声问:“为何事如此慌张?”
“大门外晕倒了一个人,我看她长得有几分像妍小姐。我们这些男人粗手粗脚的,不敢动她,您快去看看。”
自从徐怀策死了,白语妍嫌督主府闹哄哄的,不听白语晖规劝,执意搬出去住了,一连两三个月也没跟白语晖通过音讯。近日她忽然来了,还晕倒在门外?莫不是得了什么大病?
也来不及细想,她赶紧吩咐:“用温水泡一碗冰糖水来,再去请大夫。”
因白府十分大,若非急事,白语晖多是坐轿子出垂花门。可今儿个她嫌轿子慢,拎起衣裙快步跑开了,丫鬟婆子们忙追到了大门。
众人一看,地上晕倒的女人穿着白底水红竹叶纹对襟薄褙子和挑线裙子,发髻散乱,金钗滑落在地。她蜷缩着,脸色蜡黄,眼底凹陷,哪还有豆蔻年华的美色在?
白语晖不知白语妍怎么折腾成这副模样,即使心里有点怪她不听话,此刻却满是心疼,忙扶着她半坐起来,任由虚弱无力的她靠在怀里,“宝菡,你来喂糖水。”
白语妍虽未醒转,但嘴巴微张,每回有糖水沾了嘴唇,便不由自主地咽下去。
半碗糖水下肚,白语妍睁眼醒来,“怎么……怎么这么多人?”
“妍姑娘,我们还想问你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?把大小姐吓得跑丢了两次鞋。”宝菡答道。
白语妍看了一下围着自己的家丁丫鬟婆子们,并无白语晖的影踪,还以为姐姐还生自己的气。
“回府再说。”
白语晖忽然开口讲话,把白语妍吓了一跳,“姐姐,原来是你。”
“不是我,还能有谁?”
白语晖对妹妹说话不中听已见怪不怪,先起了身,再拉她起来,也没絮絮叨叨地问,只一直牵着她回了房。
“宝娟,你去叫厨娘做几样菜,送来这儿给妍姑娘吃。”
话音一落,白语妍忙道:“饭菜我都不吃的,只吃青梅。”
“妍姑娘,青梅是三四月吃的,梅子早就熟了,这么晚的天儿,去哪弄青梅给你吃呢?”宝玲问道。
白语妍瘦得憔悴又有些脱相,还想吃青梅,莫不是有了?白语晖这一怀疑非同小可,忙吩咐丫鬟们去找蜜渍青梅送来,又叫厨娘提早把给奶妈们准备的夜宵送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