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午时,白语晖所有值钱的陪嫁与衣裳首饰等全部收好了,因不想再跟谭庸碰面,催着车夫们赶马车快走,却不想在半路上被谭庸所坐的官轿给拦下了。
马车骤然停下,险些把白语晖给睡着了,幸得宝玲搀扶得稳,不免发火问:“何人如此大胆,敢拦夫人的马车?”
车夫正要开口应声,却见督主面容阴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吓得他脖子一缩,忙把所有的话咽回了肚子里。
白语晖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,咬唇掀开侧边帘子,却只看见路人走来走去,看不到马车前方什么东西挡住去路,除非把头探出去查看,却又显得有些不合规矩,犹豫不决。
宝玲没那么多讲究,打起另一侧边帘子,直接把头钻出去看——只见谭庸站在马车旁,早已放好了矮凳却没抬脚,一张阴沉的脸紧盯着车夫。车夫被盯得脑门发麻,伏倒在地,谭庸这才迈脚踩在车夫背上,登上马车。
哪有这样糟践人的?
宝玲愤怒不已,刚想开腔却见马车帘子被拉了起来,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怒斥:“丫鬟都给咱家滚下去!”
宝玲被吼得一愣一愣的,不甘就此下去,怕他对夫人不利!
白语晖柔声劝道:“宝玲,谭庸有话跟我说,你看附近有没有卖吃食的,随便给我买几样来垫垫肚子。”
宝玲领命离开马车,当她经过谭庸的身边,一种阴寒如鬼般的气息令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,忘了踩矮凳,直接跳下了马车,再狼狈地逃去买吃食。
谭庸弯身走进马车,坐在白语晖身边。
白语晖嫌他,挪到了另一条长凳上坐。
谭庸很是不悦,“我又不是饿狼,吃不了你,一起坐也不会少块肉,你何必这么不给我面子?”
“原是我不配跟你一起坐。”白语晖对面的马车侧边帘子被钩子挂了起来,刚好看见围墙里两棵梨树长得极好,树枝上挂满了拳头大的青梨。
“昨晚宝姿给我灌迷魂汤,说要赶你走,我一时沉迷女色,胡乱答应了。你定是生我的气,才会这么快走。”谭庸话说着,再次跟她挤坐在一条凳上,并毫不客气地揽着她的肩,“说实话,宝姿确实有姿色,但我更喜欢你这种冰清玉洁的女人。”
言罢,他低头在她脖子间乱啃。
白语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,实在没料到他会来这一出,外头家丁车夫们全在,他还敢这样,闹出了动静,他不要脸,她还害臊呢!再者,他这人不配给自己提鞋,怎能让他占便宜?
镇静下来后,她的手往凳子底下摸出了一根木棍,趁他像个猪嘴一样胡乱拱食,直接给他当头一棒,并往后脑勺又添了一棍。
一连吃了两记闷棍,谭庸头昏脑胀,眼冒金星,气恨恨地扇了她一个耳光,“你好大的胆子,敢偷袭咱家!”
“是你对我无礼在先!”白语晖的右脸火辣辣地疼,却浑然不顾,瞪着一双眼大声回应。
忽然间,谭庸看她有三个重影,三张嘴在说话,连忙把头晃了又晃,拍了又拍,却仍是重影,四四方方的马车也歪歪扭扭地变了形。这一下被打出了脑疾,要是人傻了,还怎么当掌印太监提督东厂?
顿时,他恼羞成怒,双手掐着她的脖子,“你敢打我,信不信我要你的命?”
白语晖的喉咙被掐紧了,喘不上气,一双手胡乱抓东西好借力与他抗衡,双脚乱踢他的腹部,他却越掐越紧!
护送陪嫁回白府的全是白府家丁,一听自家大小姐有难,金瑞与其他三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们扯下马车帘子,齐钻进去,两人拖着谭庸的身子往后拽,金瑞和另一家丁使出吃奶的劲掰开掐脖子的手。
白语晖忽然多了这么多帮手,谭庸怒不可遏,“你们竟敢这样对我,我立马叫东厂的人来将你们五马分尸!”
他们不敢应嘴,怕分了心给谭庸可趁之机,反倒要害了自家小姐。
白语晖浑身无力,眼睁睁地看着家丁们忠心护主,早已泪湿了眼眶——平日里善待他们,关键时刻果然靠得住!
“你们都是死人,还不来帮我?”谭庸已落了下风,却不肯放开手,被他们白开一个手指头,又用力掐回去,负隅顽抗着,巴不得立刻有人来帮忙。
因谭庸坐官轿回府吃饭,仅用了四个轿夫,并无随从。他们四个看督主掐女人,心里不大认同;此外,白府家丁们拦住他们,用凶狠的眼神警告他们切勿请举乱动,否则要被群揍。
最终,四个家丁把谭庸的一双手完全弄开了,也不待白语晖吩咐,便合力抬着他下了马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