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6 放纸鸢(二)(1 / 2)

阳光灿烂,微风徐徐。

徐怀策看着她饱满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,讲出来的字眼比泉水叮咚更悦耳,什么也没听清楚,只知道今天风很轻,她很温柔。

等了半晌没听到答复,白语晖伸手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,见他一双丹凤眼含情流转,忙后退了两步,“想什么呢?我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耳。”

“我在想:一个月前,你我还是陌生人,如今大千世界也不及你。”

突如其来的情话,羞得白语晖满脸绯红,“那个……还学不学放纸鸢了?”

“学。”徐怀策答得干脆,一脸无可奈何道:“白姑娘,你说放纸鸢是件易事,偏生我这手就是不听使唤,还得你手把手抓着亲自**才好。”

“一双这么好看的手,不会放纸鸢委实有些可惜,今儿个包教包会!”

白语晖放下手里拿的八仙过海纸鸢,站在徐怀策的右边,事无巨细地点拨着。

钟尚坐在远处的马车上,睁眼看着天上飞的着纸鸢全是白语晖放上去的,不免心生疑窦:“奇怪了,每回宫里放纸鸢,督主不放则已,一放必拔得头筹,怎今儿个连一个纸鸢都放不上天?难不成这些纸鸢做得不好?”

宝荣和宝娟听清楚了,皆捂嘴偷笑。

“你俩笑什么?”钟尚板着脸问。

宝荣回道:“钟百户,亏您跟着老爷走南闯北,怎地连这点小事也看不透?老爷原先会不会放纸鸢,并不是什么要紧事,这会儿明摆着老爷是找机会跟夫人亲近。”

“难道两人一起放纸鸢就不亲近了?”钟尚反问。

宝娟听得连连摇头,“钟百户,别的家国大事,我们这些做丫鬟的,眼光见识没法跟您比,但男女之情,我们比你懂。老爷想跟夫人独处,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,是显而易见的。”

钟尚琢磨不透,但不喜欢闲着无所事事,安排道:“老爷和夫人放纸鸢,咱们也别傻愣着,你俩捡些树枝生火,我去抓几条鱼再打几只野兔,烤好了给老爷和夫人垫垫肚子。”

宝荣和宝娟齐声叮嘱钟尚小心些,便分头下了马车,弯腰捡树枝,每每抬头望去,总见着督主一脸疼爱地盯着自家大小姐,放纸鸢反倒显得笨拙了。

“宝荣,督主真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太监,起码对咱们大小姐真是一心一意地好,真想伺候老爷和夫人到白头。”宝娟感叹道。

宝荣却生出一丝警醒,“督主对大小姐好,也不知是图她的银子,还是馋她的身子,一旦夫人的身子与钱财都落入他手里,变心是差不离的。”

“老爷掌管司礼监,又提督东厂,要银子如探囊取物,怎会觊觎夫人的陪嫁?况且,凡是有骨气的男人,哪个会花妻子的嫁妆呢?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?”宝娟不以为然地反驳道。

宝荣惯常是要上夜的,常被督主抢去外间上夜的权力,难以入眠的时候便会多想。她深感宝娟一心向着督主的想法很危险,便挑明道:“宝娟,知人知面不知心,督主跟皇帝是一伙的,皇帝断断续续从白家要去的银子还少么?督主会娶咱家大小姐,也是皇帝下的旨意,为的就是让督主盯紧了大小姐,再把白家的产业一点点蚕食殆尽。虽则大小姐从没明说过,但她始终不肯圆房,定是提防着督主。咱们做下人的,还是跟夫人上下一心为好。”

太阳越发强烈了,远山上的白烟完全消失了,变得浓墨重彩,溪水不知疲倦地奔流着,似是为放纸鸢的神仙眷侣而悄然鼓掌。

终于,徐怀策将一只比翼鸟的纸鸢放飞上了天,还没来得及高兴,便发现比翼鸟纸鸢缠上了并蒂莲纸鸢——巧的是,并蒂莲纸鸢是白语晖放的。

白语晖也发现两只纸鸢交缠在一起,眼底冒出一丝娇羞与惊喜,佯装诧异地问:“徐掌印,那两只纸鸢缠在一起了,倘若不扯下来解开,很可能会弄得双双落地。”

“白姑娘,不若将你我的线绳一起打个结,让它们比翼齐飞去。”

滥用成语!

白语晖毫不犹豫地纠正道:“徐掌印,比翼齐飞指的是男女十分恩爱形影不离,哪能用在两只纸鸢上?”

徐怀策未料及她会细究成语用法,立马想出了对策,回道:“白姑娘说的是,那我希望两只交缠在一起的纸鸢,象征着咱们能比翼齐飞,不离不弃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白语晖眼眸中划过一丝欣喜,随即舒了一口气。

今儿个借着放纸鸢的机会,徐怀策屡屡讲出往日从未讲过情意绵绵的话,偏偏她不接茬,这般不解风情的女人,实在是叫他哭笑不得,便从速将两个线绳打了个死结再割断,丢了线轴,看着两只交缠的纸鸢越飞越高,变得越来越小,直至看不见了。

白语晖开口道:“徐掌印,既是你已学会放纸鸢,你我二人便各放各的,离得远些,免得再交缠在一起,徒添麻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