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语晖看着撒了一地的五彩丝线,又好气又好笑,一把把抓进簸箕里,他也跟着捡五彩丝线。
仅剩下最后一撮五彩线绳时,她先下手抓了,他也立刻去拿,好巧不巧地握住了她的手。
白语晖一怔,抬眼看他。
徐怀策并未移开手,坦**地问:“白姑娘,咱们算两情相悦么?”
白语晖像个害羞的小媳妇,闷不吭声。
徐怀策不再追问,牵着她的手,一起走向架子床,先让她进去里侧睡,再躺下,轻声问:“你还睡么?”
“睡意全无,起来又嫌早,该如何是好?”白语晖有些惆怅。
“那咱们聊聊。”
徐怀策侧卧着,面对着她,要求道:“聊天得拿出诚意来,你也得看着我。”
白语晖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。
在她翻身之际,他迅速伸出左臂,给她当枕头。她也乐得有个能取暖能解闷的枕头,便乖乖地枕着。
“这几天没鞑子的消息,怎么你也不问?”徐怀策用空出来的右手,刮了刮她小巧可爱的鼻子。
白语晖答道:“你放了那么多牛马出去钓鞑子,这几天都陪我闲逛玩乐,只字不提鞑子的事,想来是还没到收钩的时候,我又何必多问?”
“你倒聪明。”徐怀策柔和地笑了。
白语晖寻思了一会子,开口问:“平时你们在宫里怎么过端午节?好不好玩?”
“从五月初一到十三,宫里所有人都穿着应景的五毒艾虎补子吉服,端午这天,各处宫门口要放艾叶菖蒲,门上悬天师天仙降服五毒的挂画,饮雄黄酒、浴兰、踏青等,一如民间习俗。”徐怀策摸着她的头发,柔声答道。
“原来宫里过端午节也没什么稀奇的,就是应景吉服有些说头罢了。”
徐怀策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,“若说无趣,倒也有一样是有趣的。端午节这天,上至九五至尊,下至宫女内侍,只吃粽子。开席之前,还要玩一个叫射粽的游戏。”
射粽!
白语晖眸中闪过一丝兴致,“顾名思义,摆上一堆粽子,谁射中了就能吃?”
“白姑娘一猜就中,真聪明。”
“倘若在督主府玩射粽的游戏,不知那六位姑娘里哪个能拔得头筹?”白语晖一抹轻笑地边想边道。
徐怀策嘴角掠过一丝不悦,“好端端的,提她们做什么?”
“行,不提她们,那你说玉洲姑娘去守皇陵,过得好不好?”白语晖好奇地问。
徐怀策不想多说,“无所谓什么好不好,那是她咎由自取。”
“徐掌印,不怕你笑话,我实在想不通皇陵那儿有那么多守卫,附近还有陵户,要宫女去做什么呢?”白语晖认真地问。
徐怀策怕扫了她的兴致,便郑重答道:“守皇陵的宫女,讲究事死如事生,梳洗更衣一日三餐都要照常弄的,不能含糊,平时还要哭灵和跳舞。起初可能不太适应,日子久了,比在宫里过得舒坦。至于那些守卫,由皇帝调遣,朝廷海晏河清时当皇陵守卫,一旦开战,便能上阵杀敌。”
白语晖听得兴起,又问:“听说先帝设计皇陵时,预留了许多妃子和内侍的陵寝。像你掌管司礼监和东厂,百年之后,也能葬于皇陵,这是何等荣耀?”
“那份荣耀,不要也罢。”徐怀策叹道。
“皇陵不易被盗,可世世代代留存下去,一旦后世子孙发现了你的陵寝,你不就流芳百世了?”
“生前为王公贵胄们效力,死了还要服侍他们,岂不是生生世世为奴?再者,我早已命人暗中寻找风水宝地,咱们死后合葬在一块,背靠青山,面向大河。”
死后合葬的事都考虑到了!
这个男人城府之深,简直叫人惊喜中又后背发凉!
过了一会儿,徐怀策问: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
“徐掌印,你让我说什么好呢?”她讲不出生同眠死同穴这样违心的话。
这个不解风情的姑娘,真叫徐怀策没办法,只道:“白姑娘,你若多花点心思在我身上,我会很高兴。”
“我都陪你来河北了,还没花心思在你身上?没良心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