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这边,钟尚早已坐好了接吊桥的准备,一看见吊桥的一端被推过来,便推算了落地的大概位置,稳稳妥妥地接住了重达百斤的吊桥,再缓缓地放下,引着白语晖、宝荣和宝娟一齐过桥。
吊桥做得极为粗糙,且不说摇摇晃晃,便是踩脚的木头,得迈出一大步才能够到,惹得她们胆战心惊,不敢走快一步,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进奔腾的河水里。
哆哆嗦嗦地走完这座吊桥,她们双脚踩在平地上,小腿肚仍在打颤。
钟尚不想再带这三个拖后腿的,婉言道:“夫人,要不你们就留在这儿?”
“来都来了,不捉拿鞑子,誓不回客栈。”白语晖斗志满满,抓着徐怀策的衣袖,低声叮嘱宝荣和宝娟也抓她衣裳,钟尚护在最后。
忽然,三条黑狗狂吠着冲了出来,扑向为首的徐怀策。
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徐怀策掷出三根银针,根根不落地分别扎进了黑狗们的身子,齐刷刷地翻倒在地四脚朝天了。
在他身后目睹全过程不超过三秒的白语晖,何止是惊讶!如此反应迅疾,针无虚发,绝非一日之功!
白语晖的小脑瓜不敢多想,仍紧紧地跟着他,并照应身后的三人,摸黑潜进了村子。
她很害怕随时会有看家狗跑出来咬人或是嚎叫不止,可奇怪的是,一连走过好几户人家,全都是静悄悄的,叫人心如擂鼓,惧意丛生。
忽然,一阵奇香袭来,徐怀策抓住了白语晖的手,牵着她紧贴着一户人家的断墙。钟尚也反应迅速,将宝娟和宝荣悄无声息地蹲地靠墙。
这时,三个举着火把的女子叽里呱啦地说着话,从前面一户人家的房子前折返了,五人躲过一劫。
徐怀策听懂了她们的话,不再像无头苍蝇一般胡乱地找,而是借着她们火把的亮光看清了祠堂所在的方向,便领着她们在黑暗中穿梭,悄然走近了祠堂。
祠堂分上下两层,开的窗子不多,但却人声鼎沸。徐怀策示意四人别动,他阒然靠近一扇小窗,因略懂鞑靼语,听了个一清二楚。
“大慈阁山脚下的那辆马车,若能劫来就好了。”
“他们武功高强,全都穿着夜行衣,还蒙面了,使的招式看不出来是什么门派,也不知马车主人是谁。”
“管他是谁,今儿个没劫来,明天再去!反正那群鞑子不劫到马车誓不罢休,咱们后面去捡现成的。”
果然,先劫马车的那群男人是鞑子!这群女人不是鞑子,讲的话却跟鞑靼话大体相同,瓦剌人还是女真人?
正在徐怀策心生疑问时,里头吵闹声戛然而止。
“这么晚召集大家来,是有要事安排。那群鞑子办事不牢靠,已被东厂发现,定会被东厂偷偷做掉,人财两空。如此一来,鞑靼元气大伤,便是我们瓦剌崛起之时!本王命令你们立刻回去收拾细软,与本王一齐运粮草回瓦剌,借着鞑靼被大耀朝廷对付之时,咱们深入鞑靼腹地,借机吞并那些部落,让瓦剌成为草原上的霸主!”
原来,这群女子是瓦剌人!
徐怀策趁着她们山呼应答时,偷窥了一眼高台上的女子——正是绿澜姑娘!他悄然缩回头,与大家一齐屏息凝神躲藏着。
很快,她们齐举着火把出了祠堂,去往各个方向,整座祠堂便陷入黑暗中。
白语晖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,又不敢开口怕暴露了引出麻烦,眼皮十分沉重,瞌睡袭来,便双手托腮蹲在地上打起了盹。
徐怀策脱下鸦青色鹤麾披在她肩上,吩咐钟尚看着她们主仆三人,便摸黑去看那群瓦剌女人什么动向。
一眼看过去,数十辆马车上装满了粮草,大抵是粮草太重,车轱辘嘎吱嘎吱地响,马挨了几鞭子才有劲往前拉。除了一部分女扮男装的瓦剌人当车夫,剩下的那一部分女人像是提前商量好的,每走出一间院子,便将手里的火把往院里一丢,登时树叶、干柴等东西便噼里啪啦地着了起来。火光映着她们极为美丽的脸,个个笑得那样花枝乱颤,叫徐怀策也忍不住咂舌:这群瓦剌女人实在是蛇蝎心肠!
瓦剌女人们骑着马,赶着马车走远了。
徐怀策再也不用躲躲藏藏,明目张胆地走在火光映照的马路上,看着一座座费尽心血建起来的农家宅院即将化为灰烬,凝目怒视,紧抿双唇。他还未走到祠堂,便见一队黑衣人护送着白语晖、宝荣和宝娟迎面走来。
“徐掌印,快想办法救救那些熟睡的村民呐!”白语晖双目含泪,颤声道。
徐怀策一边用手替她拭泪,一边道:“这是一个没人的空村子,烧了也就烧了。你们来时,有没有将我的马车藏好?吊桥有没有绑回树上?”
“启禀督主,我们过了吊桥便绑了回去,马车也派人守着。”一黑衣人回话。
徐怀策再问:“我叫你们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