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不晓得。”香织右眼皮跳得厉害,不想再寒暄,便催促道:“既是督主吩咐咱们快点去,便都走快些,没的最末才到,惹得督主不快。”
一行人快步走到荷花池边,见凉亭里徐怀策端坐着,便慌忙都赶了过去,齐行万福礼。
“你们都坐下。”徐怀策喜怒不形于色,用一贯如常冷漠又疏离的语气命令道。
偌大的荷花池里,荷叶或深绿或浅绿,稀稀疏疏地铺开着,五彩缤纷的鱼儿在水里游着,换做是平时,每人一罐鱼饵,一把把地撒下去,引得鱼儿们抢食,那才好看。这会儿,谁也没有闲心,纷纷偷看督主的脸色。
他穿着一身黑色曳撒,金丝银线绣的蟒纹在月光下泛着银光,犹如吸收日月之精华。他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,一粒粒地捻着,不急不躁不冷不热,像世间魔王,伺机而动。
不多时,玉渲、玉洲、玉澄、玉凝联袂而来,行过万福礼,便各自找地方坐了。
徐怀策捻珠对月,开口道:“你们进督主府,短则半年,长则两三载,我是怎么待你们的,你们心知肚明。早前我就讲过,若你们安安分分地呆在府里,待老了颐养天年也使得,但谁存了勾引我的心思,休怪我翻脸不认人。”
香织与玉洲后背齐冒冷汗:原来督主召集众人,就是为了敲打她们!
“督主,您待我们的好,连远在杭州府的娘家人都晓得。我是一心一意想待到老的,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,请督主明鉴!”玉凝头一个表态,双手举至齐眉处以示恭敬时,狠狠地剜了香织一眼。
徐怀策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在府里呆了这么久,督主连人的名字都不晓得,玉凝有点寒心,仍硬着头皮高声应答:“小女子名叫玉凝。”
既然督主不认得大家,灯笼的光昏暗,又穿得那么少,未必能认出脸来,玉洲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忽然,徐怀策伸手一指,“低头的那个,叫什么名字?”
玉洲心一惊,被点名的莫不是自己?
坐在玉洲旁边的玉凝,忙拉了拉玉洲的衣裙,“督主叫你呢!”
玉洲慌忙抬起头来,“小女子名叫玉洲。”
“玉洲留下,其他人可以走了。”
玉洲此番被留下单独说话,绝非好事,香织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,从速拎裙走了。其他姑娘们也怕被督主留下,如作鸟兽散了。
徐怀策叱问:“适才你在书房外穿成那样,是想作甚?”
“督主,我不小心走错了,还请督主见谅。”玉洲颤声回话。
“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走错路,你穿成那样,是想勾引谁呢?”
督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,玉洲想辩解却怕越描越黑,磕磕巴巴地答话:“督主,我……我是猪油蒙了心……”
“你坏了规矩,便要受罚。”徐怀策懒得听她解释,下令道:“来人,将她拖下去,送进丽春院。”
丽春院……那可是烟花之地!
玉洲赶紧跪下磕头,“督主,我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出身您千万别把我丢到丽春院,到了那儿,扒一层皮都不止,也没活路了。我已知错了,要打要骂随您的便,我愿把所有得来的钱财都还给您,天天为您和夫人诵经祈福。”
一听到夫人二字,徐怀策有所触动,“那你去给先帝守陵。”
守皇陵!
玉洲听着毛骨悚然,却不得不叩谢领情。
“今晚你收拾收拾,明早自有人带你去。”徐怀策讲完,拂袖离去。
玉洲瘫坐在地上,失声痛哭。她实在想不到,一番苦心经营,没能成督主的女人,却要去守皇陵。一旦进了皇陵,便永远不能出来,病死或老死后,就葬在皇陵附近,生要守皇陵,死要去伺候先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