亥时的梆子敲过,沐浴后的徐怀策走进上房,见外间的铺盖换成了他的,这才满意地对宝荣道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老爷,那辛苦您了。”
无需上夜的宝荣,白天已睡了一整天,现下哪里睡得着,便在西面抱厦铺了一床席子,等到要干活的时候一喊就现身。
躺在里间的白语晖已听见宝荣被赶走,不知他会不会进房,便侧身望着房门处,正巧见他抬腿迈进门槛。
徐怀策回之一笑,笑吟吟地讲道:“白姑娘,还没睡呢?”
“已经睡了一小会儿,听到动静又醒了。”
“看来,是我吵醒你了,下回我得步子再轻点。”徐怀策说着话,自然而然地坐在床边,脱了鞋便躺下了。
白语晖强撑着身子半坐起来,“你不是说睡在外间?”
“横竖你已经被我吵醒了,咱们说会子话,等聊完了,我自然会去外间睡的。”
白语晖巴不得他立刻就走,便问:“聊什么呢?”
“倘或有人勾引我,被你发现了,你会怎么办?”徐怀策试探着问。
“女人多半是矜持的,会主动讨好一个男人,总归是对你用情至深,我会替你高兴。”
“高兴就完了?”徐怀策很是失望,这个一点都不吃醋的姑娘,忒不可爱了!
白语晖挠头问:“不然呢?像个母夜叉一样,将她叉出府;还是闹得街坊邻里人尽皆知?那我可都做不到。”
“你就不怕我移情别恋?”
这话说的,好像多深深爱恋着她似的!
白语晖才不被花言巧语蒙蔽双眼,“古往今来,只出了一个柳下惠能坐怀不乱,你要见一个爱一个,属男人本性,我管不了,也不会管的。”
话是有道理,可徐怀策不想要夫妻之间凡事还这么清醒克制,也明白她对自己并没多深的感情,才会这般无所谓的态度。他不再试探,直言道:“白姑娘,我在书房里,有个名叫玉洲的衣着单薄引人想入非非,我把她发配去守皇陵了。”
玉洲……白语晖不大认得人长什么样,只晓得玉洲是皇帝赏的那些女人中的一个,人穿得少些,他没上钩就算了,把人打发去守皇陵,一辈子都交代在那儿,未免惩罚太重了。
她开口将心里话说了,又道:“再者,玉洲是皇上赏给你的,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,你处置了皇上的人,就不怕皇上怪罪?”
“全国各地的姑娘选秀女,被撂牌子的才会被皇上赏赐给文武百官,说起来你可能不信,皇上爱赏赐给大臣们女人,早在当太子爷的时候就养成了这样的毛病。凡是论功行赏的时候,除了金银财宝,必有美娇娘,皇上美其名曰生子姑娘,叫她们给大臣们开枝散叶。”
别的皇帝:爱卿杀敌有功,赏良田千顷;
大耀皇帝:赏美娇娘!
别的皇帝:爱卿勤勤恳恳,赏绫罗绸缎一百匹;
大耀皇帝:赏美娇娘!
别的皇帝:爱卿忠君爱国,可惜子嗣凋零,赏黄金千两,宜广纳姬妾;
大耀皇帝:赏美娇娘!
白语晖想起赏赐的场面,不禁笑出了声。
“你笑什么?”徐怀策问。
“皇上的赏赐与众不同,着实好笑。”
徐怀策便定定地看着她笑,眼睛笑弯了像两道月牙,露出一排皓齿,连眉眼间都充满了笑意,让他也情不自禁地笑开了。
两人对笑了片刻,白语晖问:“还要聊么?”
“你别怕皇上怪罪,我把玉洲弄去守皇陵,一人做事一人当,与你无关。况且,你曾说要我一心一意地对你,没得学外面那些臭男人三妻四妾的。我本就无意将她们收房,只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盛情难却,便当多养了七个丫鬟而已。可如今她们妄想爬到我的**来,那便是犯了大忌讳,没将她们杀人灭口已经算是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