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怀策见过不少投怀送抱的宫女,借着捡东西碰他的脚,装作没看路撞他的身子,全被他一脚踢开了。他依稀认出此女是皇上赏的叫玉什么的,但打扮成这样,真是丢人现眼!
在襦裙掉落的那一刹那,他用掌风将两扇门给推上了。
香织正躲在书房院里的一丛竹子后,惊见玉洲踩掉了裙子,督主非但没有怜香惜玉,反而奋力关上了门,大有便是赤条条地站他面前,他也不为所动之势!她立刻明白了:只因那个女人是娶进门的夫人,督主才会万般迁就她,宠爱她,换做是其他女人,便是天仙也无法叫他动心!
香织心知失策了,立刻逃之夭夭了。
玉洲从没想过花大力气搞来的这件衣裙,不是督主亲手解开,而是她自己踩掉的!她恨督主不解风情,也恨自己的脚不争气,更恨香织出的馊主意!
她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,慌忙把襦裙拎到胳肢窝下,满怀恨意地打了死结,气势汹汹地去找香织算账。
当香织前脚进了双嵘斋,刚坐下喝一口热茶,意欲吩咐婆子们守住门,别放玉洲进来,可玉洲早已打起珠帘进来了,“香织姐姐,你害得我好苦!”
“玉洲,我虚长你几岁,从来把你当妹妹看。今晚你去见督主,我还上香求观音菩萨保佑你得盛宠。不信的话,你瞧瞧那香炉里刚上的三支香。”香织委屈地自辩。
玉洲抬眼看去,供桌上摆着一个小粉彩观音菩萨坐像,摆了四样瓜果当贡品,香炉里的确插着刚点着的三支香,便不由得自责起来:“香织姐姐一心一意地盼着我好,是我错怪你了。”
“玉洲,自家姐妹说什么怪不怪的,我又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,不碍的。”香织拉着玉洲坐下,从屏风上取下绯红遍地金妆花褙子披在她身上,“夜里凉,看你都冷出了鸡皮疙瘩,叫我看着怪舍不得的。对了,这会儿时辰尚早,你怎就回来了?”
“香织姐姐,都怪你说要穿得露而不色,还要便于督主行事,我才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这样的襦裙穿上身。哪知,书房的台阶步数多,襦裙和纱衣又长,书房外点的两盏灯笼不甚亮,我一不小心踩了襦裙,吃了个闭门羹。”玉洲讲完了话,回想起在书房外丢人的模样,禁不住咬紧了下唇。
香织惊叹不已,“玉洲,我倒没见过谁这样穿襦裙,你是头一个,兴许督主头一回见你这样楚楚动人,早想拉你进书房共读四书,只是碍于书房里还有人谈事,不好对你怎么样。依我的意思,赶明儿个,你还这样穿,挑夜半三更的时候,小心地拎着裙摆进书房,我就不信督主能不邀你共赴云雨!”
书房里除了督主,还有别人吗?
玉洲也记不清楚,有些拿捏不定,“赶明儿个,我还去?”
“你想想看,今儿个是夫人来月事的第一天,起码还得再过几天身子才干净,在这几天里,老爷都得歇在书房,你有的是机会。今儿个你出师不利不要紧,一回生二回熟,总有成事的时候。”
一回生二回熟……迟早要成督主的女人,何不主动些?玉洲羞恼的心底又生出一丝斗劲。
“玉洲,你也甭胡思乱想了,说不定这会儿督主回味过来那惊鸿一瞥,叫人去峥秀堂喊你,你若不在,被有心人利用这次机会,得了宠,那你就是费尽心思给别人做嫁衣,没地儿哭去了。”
玉洲痴痴地问:“督主真的会叫人找我么?”
“我也不敢打保票,只能说找你最好,不找你便好好睡一觉,明日再战。”言罢,香织推着玉洲出了房门,“我不能留你,快回去歇着。”
玉洲踩在平地上,仿似踩在棉花上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。
绿桐关了窗,低声道:“香织姑娘,我听跟夫人来的那些下人说,夫人及笄礼上,差点摔下台,是督主及时英雄救美,才没让夫人摔个四脚朝天。这回玉洲姑娘出了大丑,督主没有出手帮忙,想得宠怕是难了。”
“正是这个理,只是怕她怪我,才说那些话劝她的。”香织回道。
绿桐冷声道:“她自己走路的时候不看路,踩掉了裙子又能怨谁?有道是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,她也得掂量自己够不够格。”
“得了,别再说她的事,搞得我怪烦的。你帮我把床铺了,我也躺会子。”
这时,门子进来传话:“香织姑娘,老爷传令所有姑娘即刻去荷花池边赏月。”
四月十六夜,天有圆月,是可以赏月。可香织进了府这大半年,别说赏花赏月,就是逢年过节督主也不跟她们一起过,今晚却要大家去赏月,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
香织与绿桐面面相觑,终是答应了,便一齐走了出来。她们经过岁平屋时,曼棋和曼冰这对双生姐妹花也走了出来,齐声喊“香织姐姐”。
“两位妹妹,你们也是被叫去荷花池边赏月么?”
“正是。”曼棋点头道。
曼冰问:“香织姐姐,督主今晚怎有雅兴叫大家赏月呢?会不会叫我们吟诗作对?我俩不通文墨,真不想出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