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室烛光,白语晖穿着藕荷色里衣,坐在圆木桌前,翻看从玉丽绸缎庄拿来的账册。
账册详细记录了每天进出库的料子数量、尺寸与金额,不如当铺和钱庄挣得多,但也数目惊人。可是,今年每个月底的收入仅几百两银子,堪称出库料子的九牛一毛。
这样的账册,明眼人一翻就晓得收入少了一大截,亲爹会看不出来?莫非她拿的是假账册?
转念一想,她是新东家,去接管玉丽绸缎庄,那些掌柜和伙计们巴结还来不及,怎敢在账册上捅那么大的篓子?
到底问题出在哪里?
她有些烦躁,便道:“宝荣,你把账册上的布料名给我念一遍,让我耳熟耳熟。”
宝荣便顺着账册念了起来,“宁绸、春绸、素面杭绸、湖绉、凤凰纱、锦绸、云锦、蜀锦、暗花纱、织金纱、妆花织金纱、白布、蓝布、水田衣碎布、狐皮、虎皮、羊皮、鹿皮……”
既然这些料子写得一清二楚,每天进了多少,卖了多少也明明白白的,怎地月底收的银子就那么一丁点儿,还不够那么多人的开支呢?
白语晖眉头微皱,单手扶额,陷入沉思。
沐浴归来的徐怀策,走在正院里便从窗户瞧见了她犯愁的样子,一踏进门槛,便挥手示意宝荣退下,关切地问:“白姑娘,你为何事心烦?”
“没什么。”白语晖挤出一个笑容答道。
徐怀策瞥了一眼桌上摊开的那些书册,有一本未翻开,蓝色封面上写着玉丽绸缎庄三月账目明细,便知她是为绸缎庄的事心烦。
“看你有些乏累,我来替你松松筋骨。”
白语晖一听慌忙双手交叠抱在胸前,“多谢徐掌印的好意,不必了。”
“我这按捏捶肩的手法,专跟太医院的那群太医们学过,找准穴位按捏后,既可缓解疲劳,又可以补气养血,延年益寿,一举多得。”
徐怀策毛遂自荐后,也不待她同意,双手便搭在她肩上。在手肩相碰的那一刻,她身子发颤便僵住了。
徐怀策弯下身,凑在她耳畔低语道:“我又不会吃了你,这么紧张作甚?放轻松些。”
“我……我就是怕痒。”她才不会讲出自己害怕跟他有肢体接触的事实。
“你很怕痒?”
白语晖不想承认,只得重起话头:“徐掌印,刚才你不是问我在想什么。其实,我有一事想请教你,还请赐教。”
“夫妻之间,何须如此客气?但说无妨。”
徐怀策的一双手始终搭在她的肩上,藕荷色交领里衣把她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,料子极为光滑舒服,映出她平直的肩膀。
“玉丽绸缎庄在京城也是鼎鼎有名的,说出来不怕徐掌印笑话,每个月竟只赚个几百两银子,刨去掌柜和伙计们的月钱和买布料的钱,怕是要倒欠一大笔银子。这样一个赔本的铺子,要不要早点关门大吉?”
在白语晖简要概括问题时,徐怀策默默地动手按摩,力道很轻,及待她肩膀有些松下来,才慢慢加大力度。
她晓得他在背后按摩的举动,却不好意思指出来,便只能端坐着享受这舒服又忐忑不安的按摩时光。
“据我所知,京城里大的布料行或绸缎庄,多做大户生意,人家买的布料多,商量好一年结一次。赶明儿个,你叫掌柜的找出去年腊月的账册,便知真假。至于每个月有几百两银子进项,估摸着是平民买去的,给的是现银。”
徐怀策不疾不徐地答话,仍力道适中地按摩着。隔着薄薄的里衣,按摩时能明显感觉到她看起来瘦削却不是骨瘦如柴,正合他意。
白语晖拿起一本账册细看,不光买卖某种布料的日子时辰写得一清二楚,就连买家姓甚名谁住在何方也有小字标记,定是为了年底结账时便于结算!
“不愧是徐掌印,聪明过人,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。”白语晖诚心夸赞。
徐怀策谦虚应道:“惭愧惭愧。
“徐掌印,您也累了一天,怎好再叫您捏见呢?不如安置吧。”
她头一回开口叫他去就寝,时近三更,他低头看两人穿着一红一白的里衣,虽是一寸皮肤也没露,却有种无声的暗潮在涌动。
即便他早已晓得她是不肯轻易就范的,仍是有些想调戏她,便道:“好,咱们一起安置。”
白语晖抬头看着他俊秀爽朗的模样,便打消了害羞怯怕之心,将那些账册收好便翻身到**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