朗朗乾坤,白语晖有几分心虚,柔声道:“徐掌印,您只吃一个肉饼怎么够呢?不若叫婆子炒几个菜来,或是去酒楼吃,我做东。”
“世上哪有女人做东的道理!”
这个死太监,不是真男人,却是个直男!
白语晖正要辩解时,忽听轰响如雷,地面晃动,吓得六神无主,不敢动弹。
“发地震了!”宝姿尖着嗓子喊道,花容失色。
大街上人声鼎沸,徐怀策有心去看发生了什么情况,忽瞥见放在书案上的釉里红贡瓷大海碗,正沿着书案边缘往下滑,很有可能砸到白语晖的脚。
说时迟,那时快,他飞身上前抓了碗,自个儿却不小心撞到了书案的尖角,立刻便渗出鲜红的血来。
白语晖亲眼目睹他为救自己才撞伤的,扯着他的衣袖让他蹲下来,“徐掌印,都怪我不好!”
“一点小伤,不碍的!”徐怀策察觉到地面震感不强烈,架子上的那些典当物品也没有大肆晃动,并非地震,但哪来的震动呢?
“此地不宜久留,快去外边的空地上。”
说完,他牵着白语晖,丫鬟们跟在后面,连同赶上来的朝奉和伙计们一齐下楼了。
刚到万隆当铺门口,便见钟尚策马而来,一翻身下马便趔趔趄趄地跪在地上,“督主,西城的火药局爆炸了!方圆十里,死伤无数!”
她们还以为是发生了地震,原来是火药局爆炸了,真可怕。
火药局专做兵器和火药,离皇宫仅三公里。既然火药局爆炸导致方圆十里血流成河,皇宫必然也受到了影响!徐怀策冷静地问:“宫里有人受伤么?”
“贵人们是无碍的,就是有些宫殿年久失修,已经塌了,那些琉璃做的屏风瓷器等全都震碎了。若说伤亡,只有今日在修缮宫殿的工匠们倒了大霉,有些当场毙命了。皇上龙颜大怒,要抓监厂问罪,可人已经被炸死了,便抓了工部尚书。”
工部主管全国各地的土木水利工程,火药局建成时,先帝曾亲自去视察过,对其赞不绝口,哪知竟会发生爆炸!皇帝要迁怒于工部尚书,问责虽有道理,却也有些勉强。毕竟,当务之急是灭火救人!
徐怀策吹了口哨,便有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,赶忙叮嘱:“白姑娘,事情紧急,我得去处理善后。你若是害怕,回徐府或是娘家都行。我估摸着今晚回府晚,记得留门。”
一听到留门两个字,丫鬟们忍不住偷笑。
钟尚一路赶来惊恐不安,禀告话也舌头打结,直到看见督主还是镇定自若,晓得天塌下来也不怕,便放松了几分。听到督主最后的话,他怀疑督主曾被关在房门外,这才结婚几天呐!
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督主夫人,刁难起督主来,真是毫不逊色。在外要当皇上的忠臣,在家要当夫人的裙下之臣,可怜的督主,什么时候能翻身做主子?
白语晖都替徐怀策有几分难堪,可他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,果真应了那句话:只要自己不尴尬,尴尬的就是别人!
她只得赔上一个笑脸,“督主,您要小心点。”
徐怀策郑重地点点头,翻身上马,丢下一句“钟尚,好生保护夫人”便呼啸离去。
钟尚也是个血性男儿,路过时曾见火药局火光连天,遍地都是被炸伤的尸体,也有一些缺胳膊少腿的躺在地上呻吟着,岂一个惨字了得?况且,连督主都去了,他在这里哪里待得住?
“夫人,虽说督主叫我保护你,可这边安全得很,倒是火药局那儿缺人,多一个人去,也许就多一个人能活命。恕我不能……”
白语晖立即示意他甭说了,“钟尚,我明白你想去救人的心,自然不会强留你在这儿。可是,你就这么一个人去,徒手救人又能救出几个来?先冷静下来,好好想想做好万全准备,再去救人。”
钟尚有一腔灭火救人的心,再加上有经验,当即列举出出灭火的重点。
一方面,火药局火势甚大,寻常小桶小缸往火里倒水就是毛毛雨,得出动许多马车,去宫里拉那些有从早到晚装满水有“门海”之称的大缸来,无须临时取水,运到了火药局就能以水灭火;
另一方面,京城共设了七支防火队,每队皆有云梯火钩水桶等救火器具,有些离得远又没有人号令,便坐视不理,得叫有头有脸的人通知全部来救火,一个都不能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