嘎吱嘎吱地木楼梯响着,白语晖和丫鬟们提心吊胆的。她估计是钟尚买肉饼回来了,可他去了这么久,可能顺路向徐怀策或是朝廷中人告了个密。虽说她知道真相,可不能立刻将亲爹抖出来息事宁人,接下来,也不知是怎样的腥风血雨。
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伴着丝丝缕缕的红袖添香越来越近,白语晖不敢相信来的竟是徐怀策!
他穿着精美华丽的银白曳撒,手上拿着两个肉饼,走近书案,将一个肉饼放在账册旁,“我急着出宫,没吃午饭,便吃你一个肉饼,赶明儿还你。”
“你吃……你都吃了。”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,弄得白语晖支支吾吾的,很怕他下一秒便拍桌叱问“当铺里有贡品,白家是要反了天么”。
看她缩着肩膀,眼神闪躲,楚楚可怜如受惊的小白兔,徐怀策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头,安慰她。可是,号房里人多,那么多架子上摆着各式典当东西堆得满满当当,弄得他什么兴致也没有,大口地吃着肉饼。
白语晖冷静了几分,心想:她安排钟尚去买李婆婆肉饼,眼下钟尚没回来,但徐怀策带来了两个限量肉饼,说明钟尚已经跟徐怀策见过面了,定也把贡瓷大海碗一事说给他听了。他这么急着来,应该还没进宫。只要没被皇帝知晓,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!
与其藏着掖着,还不如先下手为强!
她吸了吸鼻子,尽力做出鼻酸要流泪的样子。
徐怀策听到声响,便问:“白姑娘,你怎么了?”
“徐掌印,我一个姑娘家,啥事也不懂,第一天来当铺,便遇到了件大事,还请您为我指点迷津。”
杨贵康听说新东家的夫君是掌印太监,这么说眼前一个叫徐掌印,另一个叫白姑娘的,竟是一对夫妻!好生别扭奇怪的称呼!
“怎么了?”徐怀策佯装不知,但心底里有几分高兴,她没把自己当外人,遇到难处想要他一起分担!
白语晖便把钟尚发现贡瓷大海碗的事说了,“若不是钟百户好心提醒我,可能以后我怎么死得都不知道。我实在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事,朝奉和伙计们也不晓得贡瓷是哪来的,我想要查清真相,可心乱如麻,无从下手!”
“有我在,你怕什么?”
白语晖腹诽:我生平最怕的人就是你,有你在,就跟活阎王似的!说这些话,不过是形势所迫!
“徐掌印,那您说该怎么办?”她垂眼柔声问。
徐怀策早在来时的路上已细想过了,白语晖今天才接手万隆当铺,不知来处的贡瓷大海碗,定是白玉堂管时就犯下的错处。若要追查,便是置他岳父的颜面于不顾,甚至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。虽说他对白家并没甚情义,可她生在白家养在白家,才嫁人几天就端人老窝,未免忒过河拆桥了。
此事只能含糊而过,不能认真追究。
“你把这个碗给我,我自去调查。”
白语晖巴不得他拿走贡瓷这个烫手山芋,可不知他拿着贡瓷是去告密还是真的调查再低调处理,一旦他想卖了白家求荣,那她可就犯了大错!
此外,白玉堂已在来信中说贡瓷大海碗是皇帝赏给他的,查是不怕查的,可真要被拿走,要拿回来可就难了。
白语晖思来想去,贡瓷大海碗不能脱手,便推说道:“徐掌印,适才有朝奉说这个碗是活当,可能人要赎回去。倘若人近些日子才来赎,正好人赃并获,你说呢?”
“如此甚好,你便留着。”
徐怀策早已注意到她有拿碗给他的意思,却又说怕人赎回去,临时改了主意,做得不甚明显,却也看得出来她并非完全信任他。
如果一个贡瓷大海碗能换来她和白家的全部信任,以后的日子便好过多了,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