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早上,太阳刚升起,高弈便已经坐在正厅侯了大半个时辰。
知道那雪海之主向来是嗜睡的,但高弈这一次却渐渐失去了耐心。
“云澜,直接将人叫起来。”高弈面色阴冷,吩咐道。
约莫一刻钟,便见段银心慢条斯理地走过来,脸色也是同样阴冷。
段银心被扰了清梦,如今就像一个爆竹,一点即燃,看见这一回寒山月并未跟着高弈一起来,段银心的心情便更加糟糕。
他招呼也不打,也没有打算将主人位让回给高弈,直接坐下来,冷冷丢出一个字:“说。”
高弈默了默,道:“我还需要一贴化冰散。”
段银心面上神情滞了一下,目光如刀般刮向他:“她怎么了?”
且说孙典刚宿醉醒来,在房里干呕了一阵,晕晕乎乎走出房门,一推开门,便被不远处传来的东西砸落的巨响给吓得清醒了不少。
怎么了?
孙典忙跑过去一看,只见正厅内珍贵的瓷器花瓶都已经被砸碎,上好的梨花木太师椅也已经被劈成两半,房顶上是两个缠斗的身影。
得,这兄弟俩又打起来了。
“小顾小顾,怎么啦这是?”孙典见顾云澜就这样站在门前抬头观战,便凑上去问。
良久,顾云澜才深深叹了口气,并未回答。
这一声叹气,孙典也能猜出个大概,他便也不再问,跟顾云澜一起抬头往上看。
段银心似乎并不打算留情,双剑齐出,手法变幻轮转,长短剑无缝衔接切换,速度之快,让高弈都有些应接不暇。
他还未见过这样暴怒的段银心。
高弈自然不会示弱,袖中刀出,迅速接招。
“小段,你听我说……”高弈试图解释,奈何段银心根本听不进去,他脸色如冰,出剑狠厉,招招只为夺命而来。
悲剑脱手,段银心以欢剑操动悲剑,欢剑剑尖一挑,悲剑便被其剑气挑飞,这短剑瞬间化为一道残影,直刺高弈的脖颈!
这一剑实在太快,高弈无法完全格下,只能凭借直觉放手一搏,手中的金月刀急急抬起一挡,“叮!”一声,虽说挡掉了这夺命一剑,但挡得并不完美,还是让悲剑划破了肩部的衣服,深至皮肉。
高弈格下这一剑后,借力后退数步,往院中掠去。
段银心并未急着追上去,迅速收剑蓄力,掌风骇人,接连朝高弈打出三掌!
大寒三式!
孙典是知道他的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段银心绝不会随意使用大寒三式。
看来,他真是怒到了极点。
高弈无奈,只能用尽浑身解数,躲避这三掌,尽管他能从正面避开这三掌,但还是会被这三掌至寒而刚猛的掌风伤到,这样劲的掌风,直接将高弈肩上披着的厚毛氅给撕裂,尽管他已经穿得很厚,但依旧感觉到了那股寒气透入体内。
高弈“噗”一声吐出一口血来,连连后退数步,才勉强站稳,段银心再次欺身上来,悲剑的剑锋已经对准了他的颈。
高弈的后背猛地撞上了树干,整个人被段银心牢牢制在树上,一时间动弹不得。
段银心眸光阴鸷,寒声道:“你真以为你能打得过我?”
一旁顾云澜见状,当即就要拔剑而上,却被高弈一个眼神制止住。
高弈看着他,道:“我从未质疑过你的武功,小段。”
“你想死?”段银心盯着他的双眼,质问。
“不想。”相反,高弈的神情意外的平静。“我死了,老师就不能含笑九泉了。”
一提起父亲,段银心的眸色便是一凝。
“当初你分明答应我,会保护好她。”段银心冷冷道。“如今你却让她身陷囹圄!”
高弈看着他,面上是无奈的神情:“她不会有事,静王府内有我的人。”
见段银心不说话,高弈又道:“小段,你先把刀放下,她现在人在静王府的地牢,你若杀了我,便真的没人能帮她了。”
段银心盯着他,眼中阴晴不定,疑色重重。
“你先冷静。”高弈道。“这事也怪我,上回你同我提要求,说想要母妃的那只银手镯,我便想给你拿出来。”
“本来这计划万无一失,但没想到,还是出了纰漏,让静王府的人知道了。”高弈解释道。“你放心,高群现在绝不敢再动她,今夜我会将高群约进宫里,你只需要趁机潜入王府地牢带人就是。”
“她被我易了容,就在地牢里,静王府的地图,我立刻就让云澜取给你。”高弈道。
“小段呐,现在可不是打架的时候哇,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先把阿月救出来么?”孙典急道。“你俩快别打了!多大个人了怎么都还跟孩子似的!”
过了好一会儿,段银心才渐渐冷静下来,慢慢将悲剑收回。
但他看高弈的眼神,却依旧带着杀气,仿佛稍有不顺他的意,他便又要拔剑,管他是太子还是皇帝。
高弈自知已经惹怒段银心,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,加上他受了点伤,必须先下去让顾云澜给自己服药疗伤。
片刻之后,顾云澜果真拿来一卷地图,交给段银心,道:“这是静王府的地图,地牢就在池塘边的凉亭之下。”
段银心收下地图,从袖中拿出一贴化冰散,丢给高弈,道:“若是她有一点闪失,我要你的命。”
“随便你。”高弈回答得很快。“你多加小心。”
说罢,便被顾云澜搀着先回房疗伤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