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有哪个老汉夜半潜伏在了茅房里,就等着娇小姐进去,一尝芳泽,然后死也甘心了;
或者是有谁在茅房里打架斗殴,让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断臂残肢;
亦或她突然感到身体不适,晕倒了,或者突发心脏病……
哪种脑补都够他受的,陶溪川越想越害怕,在巨大的担忧中,他的耐心撑不过片刻。
不愿意事情糟糕到无法挽回的程度,就在他刚要进去的时候,便瞧见她完好无损地出来了。
“抱歉抱歉。”乔恨秋面露愧色,她从前就不爱打扰别人,如今更不想给人添麻烦了。
“我在里面看见一只老鼠,那么长——”
她比了一个长度,足足有她小手臂那么长。
陶溪川松了一口气,同时想着,要请个长工来,在室内搭建个洗手间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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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日里,他要在田垄间从早忙到晚。
到了晌午,乔恨秋挎着水壶和篮子,去到垄间看他,并奉上新学的饼子。
“尝尝我的烙的锅贴子,好吃么?”
陶溪川停下脚步,也不顾身上的粗布麻衣脏不脏,卷起来就擦额上的汗。
不洗手也不在乎有没有细菌,接过来便大嚼特嚼了起来,毫无昔日里纨绔子弟的身影。
边吃边感叹,只这称赞不是冲着小厨娘:
“怪不得组织上要我们到广袤的农村去,大有作为。”
“光是这一日三餐吧,以前不知道饥饱的时候,都不晓得胃在哪里。”
“如今尝到了饿的滋味,才知道五谷三餐的甘甜。现在别说给我贴饼子了,就算给我贴块石头,我都能咽下去。”
乔恨秋笑着嗔了他一眼:“吃也堵不住你的嘴。”
只觉这物竞天择、适者生存,哪一日若真遇见三年自然灾害,这优胜劣汰,陶先生也能活下来。毕竟适应能力强,生命力也顽强。
陶溪川吃完了饼,又开始学着旁边的老农耕地。
只看着农民伯伯耕种的地整整齐齐,他面前的土地,却是耕了一亩,铧破了一块,又耕一亩,又破一块。
损失虽大心情颇差,从前便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,如今十分怀疑那地主拿坏田诓骗自己。
若是搁在过去,他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。
如今时代变了,为了避免树大招风,只能暂时忍了。
倒是旁边的村民,看见他的样子十分特别,称不上是滑稽,只与这田垄间格格不入。
玩笑般地夸赞道:“老总这个派头,颇有军阀之势头。”
陶溪川倒是毫不谦虚,“军阀焉有我精神?”
待请装辘轳的人过来,将设备布置齐全,便一边兴致勃勃地浇水,一边唱歌。
眼见日暮西山,十分热情地招呼道:“老乡们,晚上都去我家吃饭哈!”
众人十分高兴,也不跟这接地气的阔少爷客气。
农民伯伯们干劲十足,一边哼着古早间流行的唱段,一边加把力气,将今日的地锄完。
乔恨秋不知他为何这样做,只压低了声音提醒道:
“你见天请客,两桌粗菜连酒,就花掉六百元伪币。干活小半个月,将我每日舍不得吃的白面、荞面、豆面炸年糕都吃光啦!”
老伯见大少有个抠门的媳妇儿,都以为他这是跟过去穷酸书生编纂出来的书一样,富家少爷爱上了乡间少女,被赶出家门后,甘愿跟少女回家乡种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