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傅应弦只喜欢姑姑，现在同样喜欢姑父。

秦瑾环虽然打通堂的时候严厉，但宠也是真的宠。

一日为师，终身为父。富连成里的孩子，没有不爱戴这位师父的。

“好吧。”他勉为其难地答应。

只才收拾了东西，出了院子，便看见傅家的汽车停在那。

傅安洲从车上下来，大抵是经历过一些沧海桑田，对儿子的态度明显柔和了不少。

“你娘做生意忙，我来接你回家。”

即便心里不舒服，仍旧有道德底线卡在那，没说“你娘忙着跟陶先生约会，没空管你”的酸言酸语。

可傅应弦还是觉得恶心了，大概是这个爹看着就恶心吧。

“自己的孩子没了，又想起大儿子来了。”傅璃白了他一眼，没好气道：

“过两天方小姐再怀上，你是不是又把应弦扔到一边？”

她就是替侄子抱不平，可不管这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哥哥，会不会心里不舒服。

就算往他伤口撒盐也觉他活该，毕竟他让嫂子痛不欲生的时候，可没心疼发妻呢。

“离间人家父子之间的感情，对你有什么好处？”秦瑾环碰了碰傅璃的胳膊，好言劝道：

“教唆儿子恨父亲，也不在乎我徒弟是否心理健康、快乐成长。”

傅璃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，失言了。只顾着心疼侄儿，一直想怼哥哥。

这会儿闭了嘴，想起侄儿跟哥哥的关系已经很差了，若真破裂到无法挽回的地步，也不是她愿意看见的。

她希望外公、外婆、祖父、祖母、爹娘、七大姑八大姨……都宠着应弦，因为应弦值得，却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。

“难得你父亲闲下来，他这样的名角儿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人，应弦长大了，要理解。”

秦瑾环又拿出师父的姿势，说一不二，“跟你父亲回去，过了节再来，我在这等着你。”

傅应弦没有拒绝，没有挣扎，只用微笑来表示不屑。

因为师父不让他笑，所以他乖巧的时候便甚少笑，哪怕心里高兴。

可他现在不高兴了，就要叛逆，要跟师父对着干。

他问，“那烩酸菜呢？”

傅璃赶忙道，“姑姑跟你一块回去，给你做。”

秦瑾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过二人世界的机会，正便于修复感情，哪能轻易放过。

又拉了拉她的胳膊，责怪道：“都是你平时太溺爱应弦，使得爹娘因为忙碌，稍微疏忽他一点，他就心里脆弱。”

“你毕竟不是他爹娘，总要给他和自己的家人相处机会。”

傅璃开始斟酌秦瑾环的话，毕竟她也是平凡人，不是教育专家。不知自己对侄儿的过分溺爱，会不会反而害了他。

便试探性地答应，“那……应弦便先回家去，不过若是想吃姑姑做的饭了，随时都能再来找我，好吗？”

他太小了，没有丝毫决定权。

唯有等再过三十年，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，他成了中流砥柱，而大人都老了，他才会有话语权。

骨子里继承了母亲的倔犟，既知挣扎无望，便不再哀求，只点了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