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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应弦才收起了所有的小情绪,被师父哄着在院子里练踢腿,又听得人说父亲来了。
他不想看见他爹,便用目光向师父求助,“说我练功走不开,好不好。”
“你爹会说我公报私仇,故意扣着你。回去指不定怎么想我呢。”今日休息,是特意给家人安排探望的日子,秦瑾环也没有平时那样严厉。
“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,怕什么?他是你爹,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。”
秦瑾环是绝不敢纵容他的,免得傅安洲那个小肚鸡肠的人,真以为是他憋着坏主意,怂恿他们父子之间离心的。
傅应弦平常最信服师父,此刻即便不愿,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。
傅安洲瞧见他,没有父子长久不见,急于叙叙天伦。
只板起脸孔来,开口训斥道,“你做什么了?将你娘都气哭了。”
“你都大了,还这么不懂事。”
“若是学不来,明儿我给你预备个碗,你出去讨饭罢了。”
傅应弦抬头看了他一眼,这个无数人眼中的神明,在他面前却如此平庸。
他有很多话想说,质问他为何要倒打一耙,明明是他让母亲寒了心,为何要把责任推卸到一个小孩子身上。
还想跟他说,自己再不会回傅家了,不需要他养,更用不着他操心。至于那讨饭的碗,快给他自己留着吧。
可傅应弦这些都没说,只悠悠道:“师父严格,但他从不会侮辱我们的人格。”
“他便是打我们再多次,也不会骂我们是蠢驴。一直说我们各个都好,各个都能成角儿。”
“父亲是体面人,却开口就贬损子女,从人品上否定我。您的那些朋友、戏迷,知道您这样优雅吗?”
傅安洲被个逆子噎得七窍冒烟,到底忍住了没动手打他。
方君谋看他没有动手的打算,立即下来拉架:
“安洲,你不要生气,应弦还小。”
又跟夫君站在一起,一块训斥原配的儿子:“应弦,你也不小了。怎能这样跟父亲说话?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娘也粗陋不堪,让你被她带坏了。”
“快给你父亲道歉!”
傅应弦站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,他当初肯答应进来学戏,就是为了父母安好。
结果娘亲还是走了,这算不算造化弄人?
开口道,“以后我就不姓傅了,跟你再无半点关系。”
傅安洲忍着怒火,问他,“那你姓什么?”
“以后我就跟我娘一起姓乔,若我娘不愿意,我就跟师父一块姓秦。总之就是不再姓傅。”傅应弦说罢,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。
再看一眼这对儿贱人,他怕自己烂眼睛。
而那断绝关系时,要例行公事一般的磕头也被他省了。这样傅安洲实在不值得。
方君谋见夫君没有生气,目光空洞,只有绝望。
怕他真被发妻和长子勾了回去,忙劝道:
“你别生气,待我们的孩子生下来,给他做个榜样。”
“近朱者赤,应弦知道孝顺的孩子该怎样做,就会学得懂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