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有所不知，您离开的次日，老爷就收到湖北那边的来信了。”

“小的这是快马加鞭，紧赶慢赶，也没将您追上。”

傅家家奴回禀完，傅安洲犯了难，戏园子将戏都贴出去了，不能罢演。

乔恨秋在大是大非上，从来不会含糊，只道：

“戏大过天，你安心演，我是你妻子，我代你去送爷爷最后一程。”

傅有夫生前，乔恨秋有幸跟他打过照面，那是个和善可爱的老头，让人一见便有亲近之感。

如今去送他最后一程，不光是出于傅家儿媳的身份，她本也是愿意奔波的。

“做事要有始有终，给这里的戏园子和戏迷留下个好印象。”

乔恨秋知道他犹豫纠结得厉害，便替他做了决定：

“对长辈的孝敬都在生前，过世后的哭灵都是给外人看的。”

“我想，若是爷爷天上有知，得知你为了去给他扶棺，直接将戏撂下了，一定不会高兴的。”

“就是看你怎样决定，是做让爷爷高兴的事，还是做出孝顺的样子给世人看。”

傅家的家奴没法左右主家的决定，只将老爷的话带到：

“这会儿北平乱，进出皆难，我几乎是逃出来送信的。”

“老爷和老夫人，还有大小姐没法去湖北，便只请二爷和二奶奶过去，代为上香。”

“只老爷也格外嘱咐了，若外面世道也乱，可以不去。若老爷子天上有知怪罪下来，由老爷千秋之后，去向老爷子赔罪。”

大家自然都知道，以傅有夫的性格，必是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形式。

只要儿子、孙子、曾孙……能好好唱戏，将京戏艺术传承下去，让傅派老生后继有人，就算对他最大的孝道了。

“秋秋。”傅安洲拉着她的手，“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。”

“我不是要名声不要性命的莽夫，自当量力而行。”乔恨秋被他牵着手总觉别扭，即便是在这种时刻。

“我不会逞强，若能送爷爷最后一程最好，若不能也不强求。”

“秋秋，辛苦你了。”傅安洲现在大概明白，为什么那么多男人，都喜欢三妻四妾。

因为有娇妻替自己打点家里家外，还有美妾侍奉在侧，陪自己风花雪月。

只这时候，才更觉秋秋的珍贵。

她没有因为担心自己跟旧爱死灰复燃，而执意拉自己一并离开。

或者干脆她也不走了，留在这寸步不离地看着他。

不管是信任，还是不在乎，他都多此一举地保证了一句：

“你放心，我不会再去见她了。”

乔恨秋将手抽回来，更觉煞风景。

傅安洲望着自己空****的手心，呢喃道：

“看过爷爷就先回北平，我唱完这最后一出戏，就回家见你。”

权衡利弊之后，他还是决定戏迷为大。

秋秋说得没错，若是爷爷知道，他这孙子为了给他奔丧，帖好的戏也不唱了，准得气活过来不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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