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安洲将乔恨秋亲自送上了邮轮,早为她购了一等船票,只希望她少些旅途的颠簸。
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他果然再没见过方君谋了。
直到这最后一场戏,《击鼓骂曹》上演,才在台下,又看见她的身影。
彼时已然是隆冬时节,她身上穿着厚重的大衣,也难掩瘦得特别明显。
而她的身边,大概是她的新欢吧。并没有暴发户的派头,容貌姣好,一副温润公子如玉的模样。
傅安洲险些忘了,方小姐爱容颜,胜过爱金钱的。
傅安洲从边幕上看过后,已经回了后台等待开锣。
早已扮好了,只差将髯口戴上,想要最后一场戏留一个圆满的结尾,趁着还未上场前,又练了练。
鼓槌用着不是很顺手,随即唤来了戏园子的伙计:
“还有多余的鼓槌没?再预备两个来。”
“欸,有,有。”伙计应声连忙跑过去,再做准备。
待一把鼓槌拿过来,傅安洲分别试过,竟没一个用着顺手的。
登时怀念起爷爷从前登台时用过的那把,傅家祖传下来的行头都是绝好的,不由得有些想念爷爷。
随着开锣上场,傅安洲将几只鼓槌皆装在口袋里,以备不时之需。
他在台上唱着:“平生志气运未通,似蛟龙困在浅水中。有朝一日春雷动,得会风云上九重。”
方君谋在台下听着,身边的未婚夫十分贴心地为她披了件风衣,恐她着凉。
傅安洲并没有像自己所说那样,与她死生不复相见,若她去戏园子听戏,他便罢演。
连爷爷的丧礼都未出席,不是为了跟个外室置气的。
而方君谋也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,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,还来听戏。
虽不是蓄谋已久,但也绝非偶然。她不是突然撞上了傅老板演出,就是专门来的。
毕竟傅老板的演出一票难求,而且提前一个月就在报纸上造势,戏园子外头也贴出了海报。
待到著名的曲牌《夜深沉》响起,傅安洲在台上持着两只鼓槌边打鼓边唱:
“曹贼把话错来讲,祢衡言来听端详。鼓打一通天地响,鼓打二通国安康;鼓打三通灭奸党,鼓打四通振朝纲;鼓发一阵连声响,管教你狗奸贼死无有下场。”
傅安洲的鼓艺是父亲亲传,可谓登峰造极。鼓点子不同凡响,每擂一通,戏迷皆报以掌声。
大气磅礴中充满柔美与**的旋律,烘托着敲金击玉般的铮铮鼓声。
只跟他预料的无差,鼓槌非常滑,到底没握住,在中途挣脱了一只。
只他不慌不忙,反手击鼓,立即从旁侧的口袋里又拿出一只来。
低下的戏迷再次沸腾:
“傅老板总是能临危不乱,这反应相当棒,功夫稍微差点就得晾台上。”
“傅老板这是让曹贼气的,这跟古彩戏法的结合,老掏老有,戏台经验越来越丰富了。”
“这要是金老板,就得拿嗓子替代鼓,他那个嗓子和破鼓差不多。”
……
方君谋听见大家的称赞,不知为何自己先脸红了。
只问向身旁的未婚夫,“傅老板,很不错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