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群学生继续向前游行,势在唤醒民众。
一行人没了汽车,只得坐黄包车。只没多少路了,便徒步往老年大学走。
傅静山咂摸儿子的话,总觉得他在发癫,不想看见他意气用事。
“你反应倒是够快,答应他们,免得他们继续纠缠不休。”
“父亲,”傅安洲说了说自己的想法,“我不是假意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,而是我真这么想的。”
“你疯了?”傅静山的脸色立即暗下来,“你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,知道前线是什么地方?”
“这边唱戏,那边炮弹就落下来,被炸飞的胳膊腿儿跳到你眼前。”
“父亲。”傅安洲不是一时头脑发热,而是已经预想到了过程,仍旧想这样做。
“那前线的战士呢?也是别人的孩子,因为出身穷苦就得去当人肉炮弹么。”
在生死存亡之际,人人平等。
傅静山不同意,“你若是想要个好名声,像江秋雁那样,去学琴棋书画,附庸风雅。犯不上用命去搏。”
而且这年月可以造假,即便他没去前线,但他找个安全的地方躺上半年,让报纸虚假报道,就说他去前线了。
反正知情者少,人们辨别真伪的能力低。
“父亲。”傅安洲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,唱高调,给他的父亲上纲上线。
只从让对方有同理心的角度去规劝,“有国才有家,若人人都是只顾自己,到时候北疆沦陷了,下一步是哪里?”
“是京津冀。若是京津冀沦陷了,我们又当若何?不如早做打算。”
傅静山一直觉得战火离自己很远,毕竟不管北疆的人民如果做困兽之斗,上海滩一片海晏河清。
加之当权者给出的时政方向,也对北疆沦陷轻描淡写,伪装出一个盛世的假象。
哪怕这盛世只是回光返照,他们也只想去湖南剿匪。
“父亲,我不想弄虚作假,瞒得过初一,瞒不过十五。就算我等庸人没那爱国情操,也得为子孙着想。”
儿子不能有一个遗臭万年的爹,他想做他的榜样。
“安洲。你可知傅家的祖训为何是【不做官、不收徒、不纳妾】?”傅静山无奈摇头:
“非是父亲冷血无情,只生逢乱世,首先要寻求自保。”
“你也清楚,当务之急是达成统一战线,违背当局者的利益,必然会给自己招来灾祸。”
“再过十几年,很难知道今日是否站队正确,若站错了队伍,历史的洪流清算那天,命运的车轮不知会将我们推向哪里。”
傅安洲只觉得父亲老了,做事前怕狼,后怕虎。
头一遭违抗他的意思,“父亲,这事我一定要去做。”
哪怕父亲不高兴。
傅静山知儿子翅膀硬了,阻拦不得,便跟他一起淌过去。
既儿子有此凌云壮志,父亲怎能明哲保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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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到了老年大学,负责接待的立即将几个人迎了进来。
“辛苦两位老板。”寒嘘问暖之后,便请他们进了教室。
教室不大,但坐满了人。让傅安洲有些意外的是,里面根本没几个老年人,多是年轻面孔。
估计打着老年大学的名号,有戏迷是世家子弟,塞了银子就进来了。
想看小傅老板在台下的人,果真是无孔不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