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息,傅安洲突然失去了所有语言。
他觉得很苦闷,家里没一个人理解他的,外面再花团锦簇,内心也觉空**。
自打母亲过世,父亲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内心世界。
长姐早嫁,小妹常年在外面跑。直到遇见了秋秋,灵魂才得以栖息。
也许女人做了娘亲,就不再是她自己了。从前慰藉皆由她来,如今苦闷也因她起。
乔恨秋既知失言,再道歉只会恶化关系,便福了身褪去。
傅静山原本以为儿子还要跟自己叫板,争论他自己的那一番道理。
总习惯了用孝道压人,搞一言堂。难得年纪大了,肯静下心来,听听儿子怎么说。
偏偏傅安洲什么都没提,不需要宣泄情绪,更不用发泄口,只将这事压在心底,当做没事人一样。
问向父亲,“我记着社长说过,下午要去老年大学讲座是不是?”
名角儿都得参加社会活动,他也不例外。
做公益除了捐钱,就是亲力亲为的去关心弱势群体。
虽然傅社为他安排的并不是弱势群体,这不是一般老年人聚集地,而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大亨的父母娱乐场所。
普通的老人家,也根本不会去念什么大学。不是挣扎在贫困线,就是因为支付不起医药费早早过世。
带着小厮出了门,坐上汽车,傅静山原本想着,让儿子去给小秋儿道个歉,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。
攘外必先安内,家宅不宁,如何在外打拼。
只一想到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,人家小两口的事,自己这个做公公的,不便多言。
便什么都未说,专心将精力放在他的事业上。
汽车驶出霞飞路,便听得后座“砰”地一声,是轮胎爆了。
司机怕汽车起火,忙叫两位老板下来,傅静山下车后,瞧见儿子还呆坐在那,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。
还未开口骂他,司机检查了车胎后,确认汽车不会起火。
便只道:“傅先生,这轮胎叫人给扎了。”
傅静山觉得晦气,也不知是哪个同行所为。
傅安洲迟迟从车上下来,那个扎车胎的已经主动现身了,只不是什么同行,更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群人。
为首的梳着两根长长的马尾辫,白衫蓝裙,似学生模样。
讲起话来,也有着学生特有的**:“北疆沦陷,你还有心思在这唱戏,傅安洲,你是不是中国人?”
想必是听过他唱戏的,不然也不会一眼就将他认出来。
只听过他戏的,没有不着迷的,大多爱护,不会损害他的东西。
大概只看过两眼海报,未被那上头的少年降伏,只被爱国热情冲昏了头脑。
“我呸!兄弟们,给我砸!”
“等,等下!”司机眼瞅着自己的饭碗要丢,忙道:
“这不是日本人造的车,这是北平乔家汽车铺子产的,是民族产业。”
只女学生并不听他说什么,继续喊着口号:
“造车用了日本零件也是汉奸,购买日货就是狗汉奸!你们今日给日本人花钱,明日就会成为射向我们同胞的子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