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恨秋浑身颤抖不止,她知道做生意百年兴隆纯属痴心妄想,尤其生逢乱世。
随便一个列强侵略,就会将乔家的黑金帝国踏碎,碾成齑粉。
可霍鸣九到底不是列强啊,眼下却跟那些强盗行同样的事。
乔恨秋只想尽自己最大可能,将乔家的繁荣多维持两年。
“乔家的钱,我决定不了。”
“你能。”霍鸣九打听得很清楚,乔恨秋是正房所出,唯一的孩子。
她对乔家的铺子享有绝对的话语权,一旦她决定了,乔天华不会出言阻拦。
乔恨秋不想再跟他维持表面的平和了:“霍鸣九,所以你在逼我吗?”
“我是希望你拉我一把。”他总是认不清现实,明明知道这不是他的女人了,却还在内心深处把她当家人。
他总觉得她对自己不会如此绝情。
乔恨秋强忍悲伤,实不愿跟他闹成这样:“霍鸣九,你为何不去打劫旁人?”
霍鸣九回答得斩钉截铁:“旁人没乔家有钱,我需要的数目只有你能给我。我来不及去东拼西凑。”
乔恨秋知道自己今日落在他手里了,不松口绝走不脱。
其实即便他不来,霍鸣九想要的东西,也能追到她家去。
昔日即便一再行事低调,乔家到底树大招风。兴许是有霍家在暗中罩着,所以一直相安无事。
现在那保护伞塌了,并且要向她收回租金。
“霍鸣九,我不能给你这么多,乔家人要生活。”太平年代,她尚且能顾及傅安洲的感受。此刻,已无暇多加考虑。
不敢想象乔家人失去了经济来源,会走向何处。
“不会。”霍鸣九心底有分寸,不会将她逼到绝路,只道:“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,不要危言耸听。”
“也许日子会艰难些,不过辞退些许奴仆,既不会缺了锦衣玉食,更达不到吃糠咽菜、卖儿卖女的程度。”
“我知道你有法子渡过难关,就算没有,你哥哥也有。”
“霍鸣九!”乔恨秋一再避免跟他有肢体接触,这会儿也顾不上了,一把握住他的手腕。
“你不要为难女人,你从前最不屑于为难女人,尤其还是跟你好过一场的女人。”
“从前因为退亲的事已经放过我一次,便是再放过我一次,又能如何?”
霍鸣九拍了拍她的手背,温言软语哄道,“秋秋,这次跟上次不一样。上次我可以永远伤心,但那不涉及旁人。”
“这次我肩上担着手下弟兄的性命,我在守国门,既不能让北疆沦陷,也不能让兄弟去分食百姓的血肉。”
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。说到底,乔恨秋跟他也算命运共同体。
只这四千万,她到底如何咬牙给他?
照他所说,父母姨娘、哥哥嫂子侄儿,的确不至于睡到大街上,可铺子贩卖兼并后,这世上再没什么心高气傲的北平五小姐了。
从一代女东家,到小作坊掌柜,这样的落差,只为了给霍鸣九的北疆军筹军饷吗。
她蓦地哑然失笑,“霍哥哥,你当初想娶我,就是看上了乔家的钱袋子。”
“没想到我逃离了你的手掌心,现在还要被你打劫。”
霍鸣九跟她谈利益的时候,不便掺入感情,尽管知道自己表明心迹,她也不会信。
乔恨秋不知为何悲从心起,在他面前突然又有了不值一钱的小女孩儿心性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