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恨秋实在说不出更多绝情的话来，只因她每次有求于他，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拒绝过。

不好如此过河拆桥，便昧着良心道，“我这不是关心你？何况你的时间比我的珍贵，我哪敢耽误霍军长的正事。”

霍鸣九懒于调情，到底年龄大了，时光可以改变两个人最初的模样。

没去说那些诸如“你就是我的正事”，之类油腻的话。

便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，“我这次过来，是想跟你这个财神爷借点钱。”

乔恨秋讶然，不只是这东北王手握北疆财政大权，会跟自己借钱；还有这个男人的傲气，便是饿死也不会去求女人。

诧异道：“你……？”

霍鸣九也知自己与她许久未见，他的成长她未参与，难免惊讶。

便无奈一笑，“虎父犬子，爹过世了，我不撑起来哪成？哪儿那么多岁月任我挥霍，傲骨任我拿捏。”

原来霍鸣九也是普通人，不能一手遮天，也无法翻云覆雨。

“现在我就想搞钱，只要给我钱，莫说管他叫叔，叫爹都行。”

霍鸣九成熟了，再没那些孩子心气，乔恨秋又何尝不是。

随即问了句，“北疆的堆金叠玉不是取之不尽，用之不竭？”

霍鸣九摆摆手，也不想在爱而不得的女人跟前，强撑着什么面子。

实话实说，“就算堆金积玉，也有坐吃山空的那天。何况以前父亲在时，我只管领兵打仗，根本不懂经济。现在才知道，父亲临走前这一年，北疆的经济就开始崩盘了，我现在就算临时抓壮丁，弄来贤才，也难为无米之炊。”

霍鸣九仰头靠在藤椅上，无力望天，自嘲道，“我现在还真有些佩服你们这些生意人，能将资金运转得井井有条。”

“不过不是佩服你哈，是佩服乔家大爷。我这次本来想直接去问乔天华借钱，只男人跟男人一开口，就带了胁迫的味道。加之我觉得以我们的交情，你会帮我。”

乔恨秋抿了抿唇，不卑不亢，“我跟你何曾有过交情？”

“没有交情，你也欠我的。”霍鸣九大言不惭起来，十分地理直气壮：

“当年我娘就找人给我算过命，说你旺我，结果你跑了，去旺别的男人了。老子就一路倒霉，现在落难了，是不是跟你有关？”

乔恨秋自是不会承认，可也没必要反驳他这荒唐话。他说出来就很离谱，她若就此辩论便更荒诞不经了。

“我记得你一向只顾自己快活，什么时候忧国忧民，心系天下了？竟也知道关心民间疾苦。”

民生多艰，不也是拜这些地方军阀所赐么。只乔恨秋未说。

“不想关心，只是顺带罢了。我最在乎的还是我手下的兵。”霍鸣九知她不懂时局，便说得更直白些：

“直隶督办反水，成了东北革命军。霍家镇压，伤筋动骨。”

“现外有日本人虎视眈眈，内有北伐军苦苦相逼。没有军饷，就要引起兵变了。”

乔恨秋心底一团乱麻，只觉头皮突突狂跳。这拒绝的话，绕在舌尖，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
便问：“你需要多少？”

霍鸣九未给出具体数额，“你能给我多少？”

乔恨秋霍然起身，撑着腰在原地踱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