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鸣见小姐未受太多影响,也不知是将心事藏了起来,还是真的看破世俗。
她就没小姐那样的心胸了,早早地服侍小姐睡下,又转身回到老夫人这边。
今日老爷在二房院子里歇下,白天闹了一通,老夫人睡意全无,只在灯下看着花烛愣神。
瞧见鹿鸣进来,犹如看见女儿一般,十分于心不忍:
“你家小姐还好吧?”
“婢子不想老夫人着急,小姐一直也是报喜不报忧。可您想想,小姐在婆家待不下去,又被娘家赶走了,能好吗?”鹿鸣说起话来,便从袖口处抽出帕子,抹眼泪。
“好孩子,来,坐下,跟我慢慢说。”乔母命人搬了个凳子在自己跟前,鹿鸣也没有犹豫,坐在老夫人身边。
“婢子知道人不是年龄越大,经验越丰富。什么五十知天命,老爷明明是越老越糊涂!”
鹿鸣口无遮拦惯了,如今若不将老夫人点醒,小姐以后愈发无依无靠了。
从前老爷和老夫人互相维护,如今老爷失了老夫人的心,老夫人也不想单方面去摇尾乞怜。
便未去纠正她的话,毕竟这小丫头说得也没错。
“可是秋儿身体又不好了?”
“婢子不知,小姐有心事都自己撑着,知道自己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,便想着不让老夫人烦恼。”鹿鸣收起帕子,难得不那么欢脱,踏实地说点什么:
“也许老夫人不需要小姐护着,可这世上,若无您护着小姐,谁还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呢?”
乔母已经听出了她的弦外音,这是问清楚女儿身体状况差最好的时机,便道:
“小秋儿到底跟那姓傅的怎么了?”
她的女儿她了解,即便娇养着长大,也不是那无理取闹之人。
鹿鸣方才是眼泪半真半假,这次却完全是为了小姐,心疼得又滚下泪珠来:
“小姐有了身孕,姑爷不说高兴,还怀疑小姐肚子里的孩子,是野种。”
乔母眯着眼睛看向远方的烛火一跳一跳,似有些不可置信。
半晌,才回过神来,牙咬切齿道:“他怎么敢!”
鹿鸣又叹息一声,“也许是人无完人吧,姑爷有这样的缺点,便也有其他的优点。”
便是像老爷那样的,倒是不怀疑乔家女人的清白,但却是接二连三的纳妾生娃。一颗心掰成几瓣,什么都不耽误。
乔母从不寄希望在男人身上,眼下更不指望女儿另嫁就能获得幸福。唯有攥在自己手中的铺子和银钱,才是自己的。
“老夫人,您可知二房为何敢如此嚣张?还不是因为大爷掐着乔家的命脉。又知她为何会发疯?不过是恐惧小姐夺了她痴心妄想的一切!”鹿鸣将声音压得很低,还是让乔母不寒而栗。
“老夫人,护着小姐没有那么难。不过您若执意自保,小姐都不忍心怪您,婢子也只能心疼小姐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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鹿鸣从老夫人这回去,乔母横竖睡不着,干脆趁着月色起身了。
只她不是一个人去,而是身后跟了几个仆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