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恨秋回去时，顺荑已经先跑到老爷那去告了一状，正在老爷房里哭得梨花带雨：

“我也理解小秋儿现在有了身孕，情绪不稳定。可她就算在傅家受了委屈，也不能拿我撒气呀。”

“我知道妾跟猫狗一样，但就算羞辱，我也只给老爷一人羞辱。我知道自己现在人老珠黄，不得老爷喜爱，所以谁都能来踩一脚了。”

“但凡有骨气的，被小姐又打又骂，也得一头碰死。可我死不足惜，只舍不得我儿子天华。是我懦弱，还求老爷让我削发为尼，从此出家，日夜为老爷祈福，再不问红尘俗世。”

眼下，鹿鸣看着二姨太哭得梨花带雨，不免嘴角抽得更厉害了。

冷笑道：“二奶奶真是张口就来，叫人给有着身孕的小姐送馊饭，还不是及时供应，却来这倒打一耙。”

“您要是真与佛结缘，也犯不上来老爷这来颠倒黑白了，直接出家便是。咬人的狗不叫，真是那想死的人，不会闹得满城皆知，只会找个没人的地方，挂根上吊绳。”

“也别给老爷祈什么福，您只要别再惹是生非，把小姐这肚子里，有乔家一半血脉的孩子气得滑胎。就算是对乔家最大的贡献了。”

乔父一向不爱管这深宅之事，却也知道顺荑对待大夫人一直恭敬，受了不少委屈。

眼下看她色衰爱弛，就将她扫地出门，实在做不出来。

舍不得训斥自己的女人，便只能骂下人了，“跟着你家小姐愈发刁钻了，好好的女儿都被你们教唆坏了。”

鹿鸣年龄小，还不明白许多事。很多男人不是蠢，而是故意不明是非，不分对错。只喜欢享受女人撒娇，然后睁一眼闭一眼，假装理中客的拉偏仗。

公平只是相对的，一家之主很少主持正义，只看谁更对自己脾气罢了。

鹿鸣也是这个时候更加明白，女人的对错，不该由男人来决定。

但明白归明白，在封建男权社会，依旧无能为力。

“老爷若是不信，尽可以将我打发出去。只早上送来的残羹冷炙还在，您若是执意不看，婢子也没办法叫醒装睡的人。”

顺荑因做了亏心事，害怕鬼敲门，连忙继续往傅家身上扯：

“你早就跟着小姐陪嫁到傅家了，不是我们乔家的人，说什么打出去？要打出去，也是傅家打出去。”

“只不知道是不是傅安洲给你撑的腰，让你敢这么跟老爷说话。我告诉你，别以为那个戏子有意抬举你做通房，你就有多尊贵了。做人不能忘本！”

乔母坐在乔父身旁一言不发，这会儿冷冷道：“将早上送的馊饭拿上来吧。”

鹿鸣立即亲自去取，连带着那个送餐的婆子，也一并唤了过来。

乔母一瞧这馊饭，便气得胸口闷痛。

婆子连忙将眼睛一垂，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，“我给小姐送去的时候是好好的，谁知道哪个奴仆没安好心，把好好的饭菜搅和成这个样子，糟蹋粮食！”

“要知道乔家的一粥一饭，都是大爷辛苦赚来的！就算家里有钱，也不该糟蹋大爷的心血！”

乔恨秋面无表情，只问了句：“这婆子，是姨娘远房表亲吧？”

顺荑答非所问，“要是看我不顺眼，尽可冲着我来。何必杀鸡儆猴，先为难我儿子，又惩治我教出来的奴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