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五小姐海量啊。”杨杏林知道她不海量，只在睁着眼睛说瞎话。

因为肉眼可见地，乔恨秋三杯酒下肚，便上了头。一路红到脸上，连耳朵也变得粉嫩娇软。

只遗憾看不见她的玉足，不然肯定连脚趾头也变成粉红色。

“坐。”

乔恨秋得了特赦，也不矜持娇贵，只方才喝得太急，落座时便觉脑袋晕晕乎乎的。

“听太太说五小姐想见我。”杨杏林瞧见她坐在自己对面，跟太太挨着，缓缓道。

“如今我在你跟前了，有何高见？”

“我等凡夫俗子，哪儿能称得上高见呢。”乔恨秋没有过河拆桥，目的达到了就将小妾一脚踹开。

而是先巴望了她一眼，“多谢杨太太给我这个机会，得以窥见杨先生盛颜。”

小妾的笑容有些不自然，扭过头去，用帕子擦了一下并不脏的嘴，道：

“快别这么说，什么太太呀，乔东家只管称呼我宁华就好。”

她似乎很怕杨杏林不高兴，误会她在外头持宠而娇，败坏他的名声。

哪知杨杏林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，专注于盯着这个熟透了的虾米——因醉酒而脸红的五小姐，能有什么高谈阔论。

更是没有心思去责备宁华，明明是个外室，却敢答应旁人称呼的夫人。

乔恨秋没有跟他讲什么天文地理，而是开口便哭，“杨先生高抬贵手，我们不过是小商小贩，做点小买卖糊口而已。”

“我家先生一直苦于无门，不知如何同您道歉。若是夫君得罪过您，还请给我这个做妻子的一个机会，给您赔个不是。请您明示，我们要怎样做，您才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。”

杨杏林又给她斟了杯酒，嗤之以鼻：“苦于无门？怕是小傅老板根本不屑于，同我这样的人打交道吧。”

乔恨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，辣得眼泪更多了，“杨先生这就是欲加之罪，何患无辞了。唱戏讲究个四平八稳，只有您看不起我们的份儿，我们对您爱戴和敬重还来不及呢。”

“是吗？”杨杏林微微一笑，只提起另一桩事：

“其实我很好奇。五小姐何必直接来找我，去求霍家不是更好？”

让军阀给黑帮施压，什么杨先生、牛先生的，还不是得纷纷低头。

乔恨秋有些醉了，在听到霍家这个字眼时，还是一瞬间酒醒了几分。

便微醺着笑道，“因我觉得杨先生比霍军长温文尔雅，通情达理，我又何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，去打扰不相干的人呢。”

这话便让杨杏林意味深长一笑，“莫非我是与五小姐相干的人，能予你放肆打扰？”

“这不是没法呢？也想安心做生意呢，只夫君在天津卫唱不下去，我们不想一起灰溜溜地离开。”乔恨秋哭得梨花带雨，本不是惯于做小女儿态，才更让动容。

“那样不光辜负了戏迷，也败坏了杨先生的名声。一举两失，实在不值，也非明智之举。”

杨杏林见她喝一杯，便给她斟一杯，喝得乔恨秋想吐，到底捂着帕子，强忍了回去。

“若能得杨先生宽容大量，来世秋娘定为杨先生当牛做马，结草衔环，以报大恩。”

杨杏林并无欺负女人的乐趣，尤其这人还被自己欺负哭了。

只觉心底悸动，恩怨皆系他一念之间，便在乔恨秋醉得不省人事之际，摆了摆手，十分潇洒道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