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傅安洲突然多出来个媳妇儿这事,远不如他不告而别来得冲击大。
乔恨秋原本以为这姑娘是他房里的,或者长辈给安排的通房。如今听她这样说,突然有点悲哀,因为她竟不知道傅安洲老家是哪里的。
一直以为他就是在四九城土生土长长大的,怪不得了,他胡同里的儿化音并不重,唱戏唱急了,甚至还带点口音。
怎样去的,又是怎样回的。那姑娘呆呆傻傻的样子,并不足以给她带去危机感。
才回了房里,正房便传来了消息,鹿鸣巴巴地跑过来,一口小姐叫得她心惊。
“小姐,老夫人不大好了。”
“母亲怎么了?”乔恨秋还没坐稳,便起身急匆匆地往正房赶。
“自打上回小姐的事暴露,老夫人便仿佛得了癔症,每日茶饭不思不说,还胸闷乏力。”鹿鸣跟在身侧,一路介绍着。
乔恨秋:“可有请郎中过来瞧瞧?”
“请了。但老夫人不看,执意说郎中都是合起伙来骗人,没一个好东西。”鹿鸣也担心得紧,这样讳疾忌医哪成。
再说了,老夫人卧床不起,最内疚的还是小姐。
“不看大夫怎么行。”乔恨秋担心不已,心脏猛跳。
还未进到母亲的房里,先在院子里头见到刚从母亲房里出来——过来侍疾的大哥。
“哥。”
“母亲不大好,小妹待会儿进去乖顺些,切莫再让她急火攻心了。”乔天华也只交代了这两句。
“铺子里还有事,我先过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乔恨秋点了点头,目送着大哥离去的身影,转头进了母亲的卧房。
老夫人房里伺候的丫鬟,见到五小姐向来不需要通传的。径直打了帘子,唤了声“五小姐”,待她一并进来。
乔母缠绵病榻,强撑起身子,看见女儿时,又是一阵猛咳。
乔恨秋拒绝了小厮搬过来的凳子,只将膝头搭在阶前,伏在母亲床边。
“娘。”
“小秋儿啊。”乔母近来老得特别快,从前说话时中气十足,如今日渐消沉。
大概是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女儿,令她失望太甚。便同很多老一辈“过日子就是过孩子”的家长一样,生活突然失去了主心骨。
“你大哥前日过来跟我说,车行发展不错。娘看着不若叫他分一间车行给你,教你经营。”
“是,娘。又让您费心了。”乔恨秋替娘掖了掖被子,又道:“娘,你身子不适,不能讳疾忌医呀,不然小病也拖成大病了。”
“你只要让我省点心,我便是什么病都没有了。”乔母提着一口气,又吩咐道:
“早前跟你一块留学,那陶家的公子也回来了,明日你去见见。”
“陶家也是生意人家,同咱们门当户对。听说那陶公子酷爱汽车、香槟和留声机,多与他结交,对你的将来接管乔家的铺子,大有裨益。”
乔恨秋咬着下唇,到底也没说出一个拒绝的字来。
实不愿看见母亲病入膏肓,而且安洲不告而别,留下个童养媳,这般不知分寸,她想想就觉得委屈。
何必为了他再顶撞忤逆母亲,回头将母亲气死了,这世上同自己最亲的人便是没有了。
她只得悻悻点头:“就依母亲安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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