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湙能感觉得到她走近的每一步，他甚至觉着牧小凡进门时，棚子里已经充满了青苹果的甜香。

他没抬头，自顾自地磨刀。

“一会就上工了，你不吃饭，不饿？”牧小凡来之前还想着要怎么跟他说自己想给霍兰兰落户籍的事。

霍湙在磨刀石上滴着水，没抬头。

“兰兰的户口，先落我身上。”牧小凡的话终于让他停下了手。

他举起镰刀借着那一点阳光细看，似乎想找到钝掉的位置，就那么举着用一只眼睛吊看。

可是看到的却是明媚的笑眼。

“只是我的是临时户口，不知道派出所那边同意不同意。介绍信我也开好了。”牧小凡感觉霍湙的冷淡。

霍湙终于放下镰刀，侧目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晨光半明半暗，霍湙转过身来，手臂半露。他的脸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，陷在黑暗里，根本看不清。

还能为什么？

我是你媳妇！

牧小凡缓了口气，“临时户口不行的话，我打算先跟你登记，这样我的户口就能落在二河村，然后，兰兰的户口就能落在我的身上了。”

上学是一定不成问题了。

登记？

结婚登记？

刚才这女人不是还在跟沈淮湛因为结婚的事讨价还价么？

男人终于轻哂着笑出声。

“我们两个，原本就是假对象，你要是领了结婚证，就别想回城了。”

现实就是这么冷酷。

牧小凡凑近半步，“谁说领证就算结婚，我们不摆酒，别人也不知道。再说……”

她也不用摆什么酒。

再说？

“牧小凡，我没时间跟你瞎耽误时间，今天我把兰兰送回丁家，丁宝芬要的就是钱，多给她钱，兰兰的户口就能落下，你别跟着掺和我的事。”

他的事？！

“另外，你跟沈知青，我看挺般配，往后你别送饭过来了。”霍湙的冷漠是真的。

牧小凡眼底的亮光闪动一瞬，熄灭。

霍湙是在生她的气。

嫌弃她偷看？还是听到了什么？

“霍湙！”

牧小凡伸手扯住坚实的手腕，空气凝固。

那只温软的手掌像是红透的铬铁，汤得他心底的那根弦嗡嗡地乱响，霍湙甚至感觉浑身都热起来。

好像有一把火，正烧得他有些发疼。

“霍湙，说好的，你又想反悔？”牧小凡的声音软软的，像是从另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传来。

没人敢接近他，从小到大。

六年前父母去世，事情就变得不可控，没人愿意跟他在一起，妹妹也不行。

几息之后，霍湙终于抬起手指。

睨出一道不奈的目光，只不过他并没看牧小凡。

“是我想反悔，还是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