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修于翌日进宫请安,齐酌风知晓任命黄琪之事,到底是让他受了些委屈,对他也是格外客气。
“简卿这数年随我齐家征战辛苦,劳苦功高,也是时候该歇歇了,让他们年轻人去操劳。”
简修可没觉得自己哪儿有颓势,甚至正当年。
只当他抬起头,便望见昔日的小将军,不知何时蓄起了细细密密的胡须。
较之从前的少年气,更多了两分帝王城府与心计。
“皇上。”简修也不收敛自己野心,直言不讳道:
“只要皇上不弃,还用微臣,微臣便万死不辞。即便七老八十,只要这把老骨头还能撑起来,也要为皇上征战沙场、牵马坠蹬,马革裹尸,万死不辞。”
简修表完忠心,作势便要跪下。
不待他跪在他面前,便被齐酌风一把扶了起来:
“朕不管站的多高,都记得昔年跟大都督一块勒马驰骋疆场时情形,所以,卿不必多礼。”
齐酌风开始渐渐懂得了父亲说得,江湖不是打打杀杀,江湖是人情世故。
他已经厚待黄琪,就不能让简修这样的大才,因着怨气、而浪费了他这一身军事才能。
便开始给他画大饼:“简卿,从前战乱频繁,群雄逐鹿,需得你我二人并肩作战,战场上有你用武之地。”
“而今天下初定,四海升平,打天下已经过去了,正是需要守天下的时候。”
“往后若是重文轻武,简卿还做武将,岂非英雄无用武之地?不若同朕一起,治理河山。这样才不辜负兄之大才。”
简修听过之后,明白这是权宜之计,也装不出感动的姿态。
只故作漫不经心提起:“皇上,非臣不能容人,虽未跟黄将军共事过,也相信他有大才。但是,微臣听闻,黄将军似乎是个不大守规矩的……”
简修几番欲言又止,皆被齐酌风笑眯眯的看在眼里。
他从未想过,男人之间的争斗在战场,也会在宫墙之中婆婆妈妈,十分不以为意。
不过想想,这些年在相府,与老五明争暗斗。果真,宫闱中的斗争,不只是女人才有。
“都说……他是怎么不守规矩啊?”
也就是简修,也唯有简修,能在他面前大放厥词,他还给他这个颜面。
其他人轻则乱棍打出,永不录用;重则直接斩立决。
疑人不用,他不允许有人污蔑自己亲自任命的大将军。
“是。”简修长身玉立,又是行了一礼,才开言:
“皇上,都说黄将军觊觎太后。太后的肖像图,至今还挂在他书房里。不知夜深人静时,被他瞻仰过多少回了。”
“也不知。从前去西凉的那只车队上,二人同吃同住,一路同行,彼此扶持,有没有暗生情愫。”
简修说话间,不忘用余光偷偷瞄向皇上,故作为难道:
“也不知,大将军……有没有亵渎过太后。”
简修说完,便见皇上已变了脸色。
齐酌风所有的涵养,都在此刻用来不发作,语气却是一改先前的云淡风轻,转为冰冷、没有一丝感情:
“以后,朕不想再从任何人的口中,听见对大将军的污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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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军府的流水宴摆了三天三夜,对于洛阳勋贵来说,实在盛情难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