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退朝后,齐酌风将黄琪单独留了下来。
打从相府一朝哗变,他便再未单独见过他,如今二人四目相对,他高高在上,稳坐龙椅,他卑微匍匐在地,跪在他脚下,二人心中皆是百感交集。
“末将……给皇上请安,吾皇万岁、万岁……万万岁。”
齐酌风打从登基以来,这等话听了太多,耳朵都快磨出茧子,早不以为意。
如今听他这般说,也是自动屏蔽了,居高临下道:
“黄卿,朕欲让你重返西凉,为朕戍守边关,不知卿……意下如何?”
黄琪原本跪伏于地,再抬起头时,一双眼睛,便带了猩红。
他眼圈红红的,眼眶里含着眼泪,望向新帝时,没有埋怨与不忿,只有不忍与彳亍。
“皇上……”他声音恳切,甚至带着几分颤抖,仿佛跪不住在他面前,便只让一向硬气的腰,软了下去几分。
“皇上还肯启用微臣,是微臣幸事。能为皇上守好西凉,是微臣本分。”
“只微臣在凉州历经数役,愈发精神不济,实不愿再回苦寒之地。”
“兼之微臣好不容易回到皇上身边,只要能在皇上身边尽忠,能日日服侍天子,哪怕做御马的官也认了。微臣不想再跟圣上分开。”
说着说着,黄琪便哭了起来,伏在地上,啜泣不已。
他这一来一回的,倒是把齐酌风弄懵了。
“哎呀呀,你说你堂堂七尺男儿,怎地一言不合就开哭。如此这般,你与那妇人何异?”
黄琪一哭,直接将齐酌风哭懵了。
他忙从龙椅上下来,将他扶起,执手而立,好一顿安抚:
“谁说无用?这次凤凰台哗变,若无你助朕一臂之力,朕焉能如此顺遂的站在这里,同你谈笑风生?”
“若无你从前守西凉,今后任大司马、大将军,朕又如何能高枕无忧,发展民生?”
黄琪闻言惊变,这才止住眼泪,向着有他的方向,闪烁着泪光。
“皇……皇上!”
“好了,肉麻的话就别说了,我对巧舌如簧不适。男儿有泪不轻弹,以后在我身边,好好做事,别让我分心。”齐酌风无声放开了他的手,拍了拍他肩膀,自言自语道:
“是枝枝,在我跟前保荐了你,你才得此机会。”
“她知你从前在凉州受苦了,她都记着。爱卿,你别记恨她。”
齐酌风说完,已大步流星地先走了出去。
留下黄琪一人,在原地早收起了眼泪,却还是一阵怔忡。
直到皇宫内宦官尖锐的嗓音响起:“来人!送大将军回府——”
黄琪方才如梦初醒,刚毅起身,理了理身上凌乱衣袍,又恢复了那副冷漠、狠戾的神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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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?”简修听闻黄琪出任大将军之职,气得在府上掀翻了桌子,不住地走来走去。
妻子萧妍在一旁扯了扯他袖子,又妥贴的端上一杯茶来,耐着性子,劝解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