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酌风留下来打扫战场，齐酌畔依令，跑到了义父身边。

“父亲，齐酌江谋权篡位，企图弑君杀父，已被四公子诛杀于凤凰台门前。”

齐晖中风后，便一直偏瘫在**，失语有段时日了。

听见小七这句话，挣扎着从**爬起来，嘴唇颤抖着，没有指责、没有疑问、没有旨意。

只不断地“奥”着，那声音舒缓，似是义子在禀告什么寻常小事。

伸出手向床边抓去，青枝见状，立即过去搀扶。

见他手指晃了晃，指向门口，她心领神会，立即吩咐了下去：

“回相府，就说丞相要不行了，让他的妻妾都过来，丞相有事要交代。”

齐晖不停地喘着粗气，弥留之际，最后那段回光返照的时间，想起了自己年少时，被先帝启用、征战沙场、诛杀乱党。

回首戎马倥偬的一生，他蠕动着嘴唇，颤声道：

“小枝，我错了。”

青枝几经哽咽，缓缓开口：“父亲，你走了，何人能让我依靠，我该去向何处。”

齐晖摇了摇手，缓了一口气，才继续道：

“老夫并非错在，不该立小五为世子。而是政权与军权不能分开。”

“要么让小五掌军权，给他世子之位。若是放任小四领兵打仗、南征北战，在军中树立威信，就要把世子之位给他。不能……”

“不能另立他人，活生生让小五成了靶子。”

可怜他小五文采斐然、博古通今，却因自己的错误决策，做了刀下冤魂。

青枝叫小愚倒了温水，替他抚着因呼吸艰难，而起伏不定的胸口。

“丞相不必心焦，只要您放宽心，仔细静养，不日便会痊愈。”

青枝难得不那么直白，因为她真的恐惧，所以说着彼此都不相信的话。

随着屋外一声声悲哭声传来，眼见姜娥为首，后面跟着的陆续是辛芝、花昭……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妾氏。

齐晖短暂的口齿清晰后，再一次陷入彻底的失明中。

青枝主动起身，大着胆子坐在床沿，用自己柔软的身子，代替了在他身后垫一方枕头。

他用手指指了指，青枝“嗯”了一声，小愚便心领神会地点头。

将他强纳小姐为妾时，赏赐下来的金银珠宝，大差不差地均匀分在几个香囊里，一一分发了下去。

从此没有丞相庇佑，她们必须得自力更生。

儿子站对队的，可以颐养天年。

站错队没有跟随四公子大纛的，便不知会被这有怨抱怨、有仇报仇的少年，如何处置了。

人群散去后，已经打扫完战场的齐酌风，第一时间归来，亲自安葬父亲的灵柩。

青枝披麻戴孝，跟随姜娥，缓步走在队伍行列。

不待姜娥说出青枝给丞相陪葬的口谕，已先被老四鹰一般锐利的双眸，生生吓了回去。

出殡后，齐酌风特意落后些脚步，让小七代替自己撑场面，一把将青枝拽出来队伍。

瞪着她时，满腹委屈和怨怼：

“你以为他是真疼你？”

“你深知，喜欢不该是囚禁、限制，控制对方自由。”

“他把你困在身边，无非是挟持你当人质、以自保，让我不敢跟他动手。因我若敢弑君杀父，他便先让你人头落地。”

青枝明白他在说什么，再多看他一眼，都会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。

抗拒他拉扯自己，只挑明道：

“我愿给丞相陪葬，与你无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