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待他开口欲嚷起什么,青枝已扶着他的腰,踮起脚,将他所有话都堵在了口中。
延绵许久的相思,终于得以疏解。
直到小愚同丫鬟的交谈声渐熄,脚步声渐远,她方无声地放开了他。
伏在他耳边,同他窃窃私语:
“酌哥哥,我若是一心求死,早在被二公子下药的那日,醒来后便一头碰死了。”
“可我们若是意气用事,今日殉情,黄泉路上倒是不寂寞了。只是我不甘心。”
“我不甘心你用性命换来的大好河山,每一寸土地,都成了别人的附庸。他们不配。”
“所以咱们都得活着,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。”
齐酌风信任她说得每一句话,只是没她那样强大和坚定。
“枝枝,我熬不下去。”
“只要一想到你被困在这里,我便几乎要发疯,一刻也忍耐不下去。”
青枝也心疼,又急于将他哄好。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,右眼皮跳的厉害。
一直温言软语安抚道:“酌哥哥,女人不过是个玩物,用情太深难成大事。”
“你知我不会——”他还能怎样跟她剖白。
她自然都知道,以指掩住他的唇,示意他噤声,听自己继续说下去:
“酌哥哥,以后不管你心里会不会这样想,表面上都要这样做。”
“以后,你就把我当成个玩意儿,能利用则利用。利用我的身体,替你扫清前方的障碍。”
“可是我做不到——”他漆黑的瞳仁里,闪烁着泪花,只因男儿有泪不轻弹,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软弱,才强咽了回去。
“你可以。”青枝一如既往地鼓励和相信他,“我的酌哥哥能擒豺狼、逮虎豹,无所不能。”
“要想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,首先就得学会——无心。”
屋外,又响起一阵脚步声。
青枝与齐晖朝夕相伴,自然立即便听了出来。
她瞳孔紧缩,心脏一阵狂跳,猛推了他一把:
“酌哥哥,你从窗子先走,现在就走,立即、马上。”
就如他来时一般。
齐酌风是翻了窗子来的,就没想活着回去。
不管怎样,父子之间,今日都要有一个横死街头。
要么他弑父,被留在洛阳的兄弟围剿,随后简修与黄琪为他报仇,发动八王之乱。
又或者他被父亲的亲兵绞杀,一人难敌四手,命丧凤凰台。而枝枝可能因**而被赐死,可能会为了给他报仇而继续含垢忍辱。
他是男人,不该任由自己的女人单打独斗,如此辛苦。而他做了懦夫,由着性子。
齐酌风几乎没有犹豫,重新又翻了窗子,若孤魂野鬼一般,离开了原本是他拥有、只不过未名正言顺的女人。
青枝理了理身上的衣襟,眼角还有未试干的泪痕,福了福身,行了一礼,才挽着老爷的手臂,走至床边。
“丞相今夜不是宿在虞嫣房中么?可是妾身**的歌舞伎,伺候得不好?”
“好。怎会不好?”齐晖十分看中她哪怕一点一滴的心意,揽过她的肩,与她一并坐在榻沿。
“是我总惦记着你,听说你做了噩梦,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。”
青枝柔媚笑笑,依偎在他肩头,驯服道:
“有老爷宠着,枝儿便什么都不怕了。”
仿佛经年的回眸,终于洞晓了许多世事。
丞相对她的掠夺从来不是见色起意,而是初入相府时埋下的一颗种子。
只不过那时她是四郎的人,丞相又忙于朝局、巩固江山。
如今齐酌风**平四海,齐酌江坐稳江山,他终于闲下来,不愿再苛待自己,便想弥补从前错过的遗憾,为所欲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