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多谢父亲叮咛。”齐酌风话音刚落,正欲转身离开,陡然间见墙头上骑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孩童。
由于那孩童一身玄衣,又被樱花树挡住半张脸,不仔细四处踅摸,无法发现他的身影。
而他手中,正执着一柄箭,瞄准齐晖的背影。
大概是父亲久未经沙场,反应迟钝了不少。
齐酌风武将出身,又一直未中断过领兵打仗的脚步,睡觉时都睁着半边眼睛。在周遭气息里嗅到了杀意,立即警惕起来。
下意识想要去拉父亲一把,甚至挡在他前头,但几乎是刹那间,他收回了手,甚至往旁边站了站,怕溅到自己身上血。
在这样一走一动的错位间,那少年也是不犹豫,剑矢“嗖”地一声射了出来。
齐晖察觉到危险已经晚了,下意识回头,往旁边侧了侧身。
使箭没有射到胸口,而是正中手臂。
很短的时间里,父子间心意交通,相对无言。
齐晖不信以老四的警觉,没有提前察觉到。
父子已经冷漠到如此程度了么?罢!
距离丞相遇刺,也就一朝一夕之间,墙头上的少年想逃,哪儿有相府的护院快。
两下将他揪了回来,没直接带到丞相跟前,而是交给了世子。左右讨好,一边缉拿凶手,一边向世子示好,由他去邀功。
齐酌江对于护院投诚的行为很满意,算他们能够认清楚形势。知道相府变天了,朝廷也要变天了。
“爹!”
齐酌江亲手将那男孩子揪到父亲跟前,才行礼道:
“是儿护驾来迟,还望父亲恕罪。”
齐酌风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,自动后退了两步。
心下是轻蔑和不屑,昔日与对方武将单挑时,一个都不上;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时,纷纷大显身手。
偏巧父亲就吃这一套,他是学不会谄媚,哪怕能巴结来王位,也不屑为之。
“父亲,这孩子瞅着面熟,好像是——”齐酌成敲了敲脑壳,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,终于“奥”了一声:
“这是白友恭的儿子!”
说话间,便走到那孩子跟前,眼见他被两个护院束缚着,揪起他头上的发髻,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:
“说,是谁派你来刺杀丞相的?”
那孩子被勒得头皮生疼,仰头看着齐酌成,“呸”了一声,一口吐沫吐到他脸上。
才道:“齐狗,伤我弟,囚我母,害死我爹。我与齐贼之仇不共戴天,世人皆愿生啖汝肉。”
“只要我活着一天,杀贼之心决不死。哪怕我死了,化成鬼魂,也要来找奸相索命!”
齐酌成一巴掌下去,白友恭的次子便被打掉了一颗牙齿,一脚踹在那孩子小腹,少年便一口血呕了出来。
齐酌江见有二哥在审,便没去凑这个热闹,而是扶着父亲,准备往卧房里走,不忘火急火燎地吩咐道:
“御医,快传御医!”
一副孝子心切。
齐晖被簇拥着,还未进到内室,走到齐酌风跟前,低声道:
“逆子,你方才本可以救下我。”
齐酌风侧身拱手,低头道:“儿无能,不如五弟英勇。”
总不能承认,宁愿眼睁睁看着父亲去死。
便宁愿承认自己无能,不如兄弟,用来推卸。
齐晖到底没有挑明,毕竟儿子只是袖手旁观,而没有弑父。传出去相府父子离心,会被外人看了笑话。
冷笑一声,拂袖而去。更坚定了自己对于世子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