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青枝所料无异,庆功宴的确从早摆到晚。
由于齐酌江和齐酌成称病不出,借故缺席;简修和黄琪,一个在扬州,一个凉州,使得家宴冷清了不少。
齐晖年龄大了,只稍稍坐坐,配了一盏酒,给过这个卖命的儿子一个面子,就够了。
早早地回去歇息,齐酌风也不好说什么,不能不顾老人家的身体。
只喝到晨光熹微,周遭镀上一层白光,也觉了然无趣,愈发思念那女人思念得紧。
还未出相府大门,便见迟茂端着酒过来,一直给他赔不是:
“四公子,以末将拙见,您要不直接把吾妹休了罢。不然她在齐宅一天,我这心里就不踏实一天。”
“不是怕她受委屈,而是担心她伺候不好四爷。当初她要嫁给你,我就不同意。她那笨嘴拙舌、快人快语的,除了给别人添堵,哪儿有半分讨喜。”
“也是我无父无母,见她无依无靠,鬼迷了心窍,才不顾她愚钝,由着她对四爷一片痴心,许了她嫁过去。”
齐酌风酒过三巡,感觉有些上头。
揉了揉困顿的额头,迷茫看了他一眼:
“当初,不是我要她的吗?”
“又不是你撺掇她爬我的床,既是我主动要的人,你也没有反对的道理。”
“你现在说这些,有什么目的?”
他真的快想不起,还有迟小棠这个人了。而且在他微末的记忆里,迟小棠不是被自己撵回娘家了么?
那跟把她休了也没什么区别,迟茂还费尽心思来说这些没意义的话,多此一举,是何用意?
迟茂终于将杯中辛烈的浊酒一饮而尽,大概是酒壮怂人胆,深呼吸一口气,也不怕上刀山下油锅了,鼓起勇气,直言不讳道:
“四公子,晚些时候,舍妹去董氏宅子外面问候了两句,八成是起了点龃龉。”
“你也知道,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。我不是恶人先告状啊,只是与其从董氏的嘴里说出来,让你知晓,我莫不如先自首。”
“其实打从听见小妹去找了董氏,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。绝没有护短、让董氏吃半点亏。我妹妹,您该咋处置咋处置,至于我,若是董氏心生怨怼,我可以马上过去负荆请罪。”
齐酌风见他认错态度良好,确实也没有株连的意思。
全靠女眷娘家衬托,对比仇氏那帮胡搅蛮缠的哥,迟茂的深明大义,让齐酌风就算对他有气,也消了。
“只要你不跟着搅局,这事倒是也与你无关。”
一人犯错一人承担,他倒是也没那对方做错事——就怪人家爹的毛病。
何况养不教,父之过,迟茂是她哥,又不是她爹。
听闻迟小棠去董宅大闹了一场的事,齐酌风就坐不住了,直接从宴席上离去,出了相府大门。
偏这不知死活的女人,作了个大死,还敢往自己眼皮子底下撞。
“夫君——”
迟小棠不知在相府门外等了多久,只见她身后一辆马车,静静地停在相府在的长街上。
那马似是等的不耐烦,不住地在原地抬蹄,若非有缰绳束缚着,估摸着早吓跑了。
“妾身恐您喝多了酒,出来透透气时身体不适,特来服侍。”
“夫君男子汉大丈夫,宰相肚里能撑船,就不要跟妾身计较了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