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迟将军,麻烦转告给迟小棠。若她真能劝得她家男人,少往我这跑两趟,我倒谢谢她,让我耳根子清净。”
迟茂的笑容僵在脸上,石化在原地。
青枝早已经转身,回了宅子,叫下人关闭朱红色大门,只余“嘭”地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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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酌风的接风宴席,总要欢愉到天明。
尽管未见他派小厮过来禀告一声,青枝也没准备等他。
用过晚膳后,原觉得疲累,想早早睡下,补一补这数月以来的颠簸——给身体造成的巨大亏空。
只躺下后,横竖睡不着,脑海中,皆是柴昭辅的身影。
索性也不勉强自己、继续辗转反侧了,披着衣裳起身,踱步到了院子里。
小愚听见这边的声响,一并跟了过来探望。
便见小姐支了个火堆,正在烧着纸钱,目光空洞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小愚走过来,在她身后无声蹲下,也取了一些,与她一同祭奠柴将军。
“小姐,你说他为何执意要走这条路呢。”
“漢家气数已尽,朝代更迭是早晚的事。强行违背历史规律,逆天而行,只会落得如此下场。”
青枝抿了抿唇,又丢进去一些纸钱,自言自语道:
“其实,我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他。不理解,也没有真正走到过他的内心。就像,他也不曾真正在意我、为我着想过一样。”
小愚倒是能够理解,这世上多的是成亲前不见面,成亲后权衡利益、貌合神离、相敬如宾的夫妻。
这世上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,也得承担选择之后的结果。
有人浪迹江湖,有人寒窗苦读;
有人嫌贫爱富,有人唯利是图;
谁都没法决定另一个人的人生轨迹。
“小姐,那以后呢?我们就这样,不清不楚地跟着四公子么?”
青枝偏头一笑,“不然呢?”
“要不咱们气死大、,熬死二房,将所有攻心计都来一遍,余生把所有精力都用来跟女人斗。”
小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,撑着小脑袋瓜,看着满天星空,摇了摇头:
“那样太无趣了。”
“就是嘛——”青枝依旧轻笑,起身敲了敲有些发麻的膝盖,准备走了。
“可是小姐,为什么你执意在给柴将军做妻,却不在乎是否做四公子的妾呢?”小愚跟在身后,追着问道。
青枝只是释怀一笑,摸了摸她的头。
自己从前被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束缚,跨不过去妻妾那道坎,伤人伤己。
如今她长大了,经历过一些事,也比从前想的开,不在意那些虚名。
只要两个人坦诚相待,他待自己好,她也待他好,这就够了。
小愚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不甘心,又追过去问了一句:
“小姐,你说咱们给柴将军烧得纸钱,他在阴间能花到么?”
青枝转身,偏头笑笑,随即摇了摇头:
“不会。”
“不过是活人需要一个精神寄托的仪式感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