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,她的只言片语,对他来说,这么重要么。
还是,一直都是。
青枝放下茶盏,弯了弯眉,挑衅道:
“不要叫军师。”
“那叫什么?”他只觉自己整颗心都狂跳了起来,险些要跳出胸腔。
叫“娘子……”,还是……?她怎么总调戏他,没完没了。
可是没办法,谁让他就吃这一套,还乐在其中。
“叫爹爹。”
齐酌风不知这是什么奇怪的性癖,倒是先耳根一热。
随即背过头去,避开她逗弄的目光,装作看底下的将士。
身上不愿意,嘴上倒是很诚实,小小声唤道:
“爹。”
随后又道:“汪汪。”
原本想掩饰尴尬,谁知道更难为情了。
谁知道他把她当娘子,她却想当他爹,这是怎么一回事。
“行。”青枝十分洒脱,也不为难他。
只道:“晚上,让你在**叫,看你还羞不羞。”
齐酌风:“好好好。”
她就知道,在哪里制服他,能让他无处遁逃。
她也知道,从前为何吵架,这个男人该怎么顺毛摩挲。
底下的战役,已渐渐接近尾声。
柴昭辅杀到只剩一兵一卒,手上的剑,已经卷了刃。
青枝在点将台上,自认为已经将这心思敏感的小兽哄好了,才一步步走下台阶去。
隔着一道海岸线,与柴昭辅四目相对。
他忽地便笑了:“在我身边时,你对齐酌风心慈手软。在他身边时,对我却心狠手辣。”
他叹息一声,只怪当初西凉覆灭时,没有听她的话,如今也是重蹈覆辙,只不过时间延长了,也徒增磋磨罢了。
“这样也好。”他说。
“若是在西凉自刎,说不定还会连累你,随我而去,毕竟我们有誓言。”
“如今离开,你可安然无恙。”
柴昭辅没有第二次投降的机会,自知等待他的,是会比齐酌风受到的还要惨绝人寰百倍。
他怕了。
他不怕死,只怕生不如死。
下一刻,已经拔出宝剑,自刎于江畔。
青枝闭了闭眼睛,才在远处拾起他的柴家棍,朝着他走过去。
“夫人,你是我的。”柴昭辅还有最后一口气,将遗言,也说的断断续续:
“若有一辈子,你还得属于我,因为我们拜过天地,你是我一个人明媒正娶的妻子。”
“哪怕纠缠至死方休,我也不会再放你走。”
他渐渐没了呼吸,青枝将那根棍棒放在他手上,随他一块安葬。
阴曹地府,想必也没有小鬼敢欺辱他。
“师父——”青枝俯下身去,跪在他旁边,轻轻抚过他的眼睛,让他安魂入土。
“谢谢你曾让我见过自由的灵魂,没将我囿于深宅。”
“我会将这套柴家棍法保留下去,只是来世,我不会再与你有瓜葛了。”
“我伤害酌哥哥太深,再来一次,我会毫不犹豫、从始至终,只属于他一个人,哪怕他负我。”
回头,齐酌风已从点将台上下来。
摸出袖口的帕子,用力去擦拭她的手掌,仿佛要将那死人的气息都抹去。
“谁叫你去跟他告别?”
“今夜不哄我一晚,都哄不好了。”
青枝强忍下失落的情绪,只觉整个人空落落的,有些头重脚轻。
正待他欲吩咐将这人大卸八块时,已经挽着他的手臂,抢先恳请道:
“四郎,给他保留武将的尊严吧,因为他是一位可敬的对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