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酌风怒气冲冲走到岸边,预备泊船渡江。
只未想到,在这里,会遇见自己的故人。
撷芳确定来人真是四公子,没有看错后,兴奋之情溢于言表,立即跪下爬了过去。
吐着兴奋的舌头,眼球突出,口水肆意,恳求道:
“四爷!上回你给我的五石散,这回还有么?”
“我搜遍了江南所有药坊都没有,我真的离不开那东西,离不开……”
说话间就要去抱齐酌风的大腿,只被他一脚踹开。
正踩在她脸上,险些踩塌她小巧又挺的鼻梁,带着愠怒冷嗤道:
“当初骗爷的时候,没想到会有今天?怎不跟你那死人夫君去要?”
撷芳被踢个踉跄,也不气恼。
她此刻一门心思地想要五石散,其他诸如尊严、健康、吃食……一概可以不在乎。
顽强的爬起来,又想去揪他的裤腿:
“四爷,您就可怜可怜妾身,只要您给我一口五石散,便是让我给你做妾,我也甘愿。”
齐酌风嗤笑出声,看着这女人——形容枯槁、挂着三分死相,便知她是被五石散侵蚀了脑子。
讥讽道:“是不是以为柴昭辅眼盲心瞎、宠妾灭妻,这世上的男人,就都把你当香饽饽?”
“我告诉你,也就那厮不分美丑,香的臭的都往被窝里拉。至于你?给我洗夜壶,我都怕你脏了我齐家的地界儿。”
撷芳没有一丝恼怒,知晓跟他说什么‘当初是你让我染上病的,你就有义务管我’,也是徒劳。
更没什么清醒的头脑和理智,去同他斗智斗勇。便是清醒的时候,两个自己,也不是他的对手。
便只顾呜呜哭了起来,齐酌风没有一丝怜悯,却还能用得到她,便忍着恶心,又将这枚棋子拿起。
“当日,既是你诓骗于我,今日便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。”
撷芳哪儿能错过这个机会,顾不得被五石散折磨得奄奄一息,昔日美人仪态全无,只拼命点头。
“枝枝被俘,今儿叫你过去,换她回来。若你能做到,回来我便给你五石散。”
撷芳见求药有望,从前对柴昭辅就是利用、依赖更多,此刻只觉——为了五石散,就算将他大卸八块又如何?哪怕从前真的爱慕过他。
“四公子能否先给我……”
她话才出口,就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。
强忍着浑身上下,犹如有蚂蚁在肯咬,一直痛到了骨头里,痒意拼命往里钻。
还是强迫自己闭上了嘴,唯恐他发怒反悔。
“现在给你?”齐酌风依旧冷笑,不觉自己看起来,像那么好说话的人。
尤其还是对她:“我倒是也不缺,给你一点,对我来说,不过九牛一毛。”
“不过,对于你这等作奸犯科的女人来说,你的保证,在我这里还有可信度么?”
“只怕我给了你五石散,你又死哪儿去偷着逍遥了,如何还能想着替爷办事?”
齐酌风终于失了耐心,语气也不好了,倒是没再动手。
“我告诉你,你若将枝枝安然无恙的带回来,我倒是可以考虑施舍一二。”
“她若少了一根汗毛,莫说我不给你,我还要吩咐江东六郡所有药坊,都不准给你。让你被折磨而死。”
撷芳吓得瘫坐在地上,蠕动着嘴唇,很想劝他清醒一些,万一董氏自己想要夫妻团圆、不愿意回来呢。
只这样的话,她是万万不敢说的,免得他现在就要自己小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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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昭辅得见撷芳,是在一天的日落。
水天相接处,青枝正在船板上烤鱼,得知身后有故人来,却连头都未抬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