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酌风不知她从前在萧营时,是否也如此辛苦。
此刻,却是大脑一片空白,什么也无法思考,眼神直勾勾地起身,取了挂在墙上的佩剑,便要往外走。
简修知晓拦不住,只得拎着铠甲,随他一并出了去。
门外,是正过来禀报的小厮:
“太守,这两日收上来的粮食是去年的陈米不说,大多还生了虫子。”
“佃农说,因着朝廷过来跟柴将军打仗,惹得民声载道,故而没有新粮给我们。”
“反了他了!”齐酌风怒得不住喘着粗气,想指向门外,却因恚怒而抬起的手臂不住颤抖。
“我就不该听她的!妇人之仁!”
“来人!去,将给咱们陈粮的佃户都杀了,诛他的九族。看他下回还敢不敢以次充好!”
他好后悔,当时若是直接下令屠了村子,说不定就捉住柴昭辅了。
一次手下留情,使枝枝陷入险境。
就算杀了百十来口人又如何?只要包庇奸贼的,就算不得无辜。
齐酌风不管自己占得是谁的地盘,统一天下是齐家的夙愿,所到之处、寸草不留。
所以在他眼里,没有渔民保卫自己的家园,只有不识时务者,选择与柴昭辅沆瀣一气,就得承担陪葬的后果。
简修见他怒发冲冠,已骑上战马,直奔岸边而去。
他紧随其后上马,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,恐他冲冠一发为红颜,盛怒之下,没办法做出明智的决策。
关心则乱,便劝得十分不合时宜:
“四公子,董氏是柴将军的妻子,想必就算被他夺了去,也会善待的。”
齐酌风怫然不悦,回头朝着他脸上,便甩下去一鞭子,冷冷道:
“怎么?在江南安居一隅,封疆大吏做得太舒适,就忘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了?”
“你怕什么?幼年时,连站都站不稳,父辈就把我们抱到马背上,不怕被摔死。如今面对自己不熟悉的水战,就怯场了?”
“我告诉你,简修,若你来江南,是为了养老的,趁早给我告老还乡!”
简修满脸通红,几欲滴血。
作为一方大员,天子在北,在统辖的海域,他就是天王老子,已有许久未受过这样的羞辱了。
得了四公子申饬,他脸上挂不住是小,心底隐痛被无限放大,直至将他吞没,也未替自己分辩一句,只想用行动证明。
“不就是舍命陪君子?”
“四公子,如果只有马革裹尸,才能证明我对你的忠诚,那么末将请求为先锋。直捣黄龙,活捉柴昭辅,不成功便成仁!”
齐酌风没空听他赌气,也懒得理会。
到了江岸,即刻登船,根据探子提前报道的柴昭辅方向,全速前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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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枝被蒙面扔进船舱里的时候,头重重磕在甲板上,立即撞出了一个大包。
耳边是熟悉的吴侬软语,她在扬州生活的时间不短,又与柴郎一个被窝里滚了这么久,虽讲起来没有十分地道,但却能听懂一二。
有点后悔只顾给将士们分晕船的草药,自己却没饮上一碗,这会儿平躺在甲板上,险些吐了一床。
接着,是熟悉的柴昭辅的声音,在耳边低声训斥着属下:
“哪个蠢才,绑得这么紧!速速松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