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虽这样说,吩咐下去的活计,还是由自己完成了。
柴昭辅屏退了下人,没叫人触碰自己的发妻,亲自将她扶了起来,褪下眼罩。
没让她直接面对船舫内刺眼的烛光,恐被灼伤了双眸,先用宽大掌心盖住了她的双眼。
青枝不知怎地,嗅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,便本能放下了警惕。
真要算起来,相府那个龙潭虎穴,才更加让人胆战心惊。
确定了身体慢慢适应舫内光线,方缓缓松开手,放开蒙住她眼睛的手。
青枝一个不稳,险些跌跤,幸好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。
“你饿不饿?”
青枝站稳后,揉了揉眼睛,才定睛看着这个昔日故人。
撇了撇嘴道:“你将我掳来做甚?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强人所难那一套了?从前的你,最是温良恭俭让。”
柴昭辅轻笑一声,她的恭维,他就收下了。
随即才道:“放心,我不会困你太久,待利用你诱齐酌风中了圈套,就给你自由。”
青枝知晓是自己无理取闹了,如今她沦为阶下囚,成王败寇,有什么资格与胜利者讨价还价。
“柴郎,你为何要走这一步?都已经离开了,一个人浪迹天涯、悬壶济世、逍遥快活,不好么?”
什么英雄一怒为红颜都是假的,她不信他对自己如此深情,到了可以跟齐家人同归于尽的程度。
柴昭辅不喜打情骂俏,亦或谈笑的对象向来不是发妻,便坦言道:
“夫人,我从来没有忘记初心。”
“你还记得我当初为何要执意发兵么?哪怕承担了满门殒于白友恭的屠刀下。”
“便是我心底的正义感不允许,奸相不除,谈何忠君爱国?”
也许罢,所以他辅佐丞相那两年,皆是权宜之计,从来不曾真心实意过。
“可是你有没有想过,王侯将相宁有种乎?说什么天命所归,皇上不过比旁人会投胎。那些易子而食的百姓,真的是因为他不够努力么?只不过命运的车轮碾过来时,他无法逃脱罢了。”既道不同,不相为谋,青枝也不想再说了。
话不投机半句多,便转移了话题:
“外面的人为何说你是神仙?”
“奥——”柴昭辅对此一笑置之:
“不过是渔民将巧合当成上苍感召,比方说他们好好照顾自己,病好了,就说拜我的画像好的;而如果没好,也与我无关,会自责从前做过恶事。”
青枝瞠目结舌:“什么恶事?”
柴昭辅以前倒没发现她这么可爱,已屏退了亲兵,示意她坐下,又给她倒了杯水,才道:
“那就很多了,大到杀人放火、打家劫舍,只大多都是普通人,没干那些。若是拜我的画像也不好,怎么办呢?”
“我便会让他们反思到具体,食色性也,这些人生来本性的东西,全部归咎于错处。对美人动了**念是错、贪财好色是错、嫉妒贪婪皆是错。”
青枝惊讶的张大嘴巴,以至于能塞进去一枚鹌鹑蛋。
直到下巴微酸,才重新闭上嘴巴,也不去问愚昧大众为何肯信。大概是朝廷失信百姓已久,人们心中急于寻求精神寄托。
只问:“你为何要愚弄百姓?”
柴昭辅眯了眯眼睛,冷笑一声:“因为光凭我的军力,没办法与齐家抗衡。”
“所以,我需要江南百姓,全民皆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