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枝“啧”了一声,她为柴昭辅做得够多,至于他们愿意将人脑子打出狗脑子,就看自己的造化了。
她连自己都护不住,更没谁值得她再去舍命相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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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友恭收到齐晖的书信,便一筹莫展。
如今人心向背,太守府早不复昔年盛况。
谋臣几番欲言又止,还是开口劝道:
“主公,既已决定真心归降,做事便不可再优柔寡断。”
“若被丞相疑心,兼之别有用心之人挑拨,只恐好事变坏事,祸不单行。”
白友恭在自己府邸走来走去,望着庭院里,正在嬉戏的小儿愣神。
谋臣:“主公,留着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若真惹恼了丞相,兴兵来犯。莫说家眷难保,主公危若累卵,也怕朝不保夕啊。”
白友恭摆了摆手,仰天长叹道:
“我死不足惜,只不过心疼我江东六郡的诸多百姓。”
“是啊,是啊。”其他谋臣皆捋着胡须,纷纷附和。
“主公,快下决定罢。少时使者在驿馆等得不耐烦了,错失良机。咱们这诈降的罪名坐实,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”
“唉!”白友恭长长叹息一声,不是没想过狸猫换太子。
尤其看着小儿在屋外曲池千,你追我赶,好一派生机盎然。
他年龄大了,愈发爱看这样其乐融融的景象。
只丞相慧眼如炬,为了那万分之一被识破的可能,还是决定将亲生骨肉推出去,免得自己受难。
“来人,将几位公子尽数送往驿馆,请使者带回。”
大一点的长子,已通晓世事,虽恐慌,却还不至于被吓尿了裤子,到底有高门大户的礼仪规矩约束着。
小一点的,懵懵懂懂,才跟底下的下人捉迷藏,眼见奶娘来捉自己,才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,问询道:
“爹要将我等送往何处去?”
奶娘哭得说不出话来,大人跟前,也不敢随便开口、瞎胡咧咧。
只抹着眼泪,拉着公子的小手,领他回屋收拾东西,誓要将路上带的、去洛阳用的,一并想到、准备好。
院内,哭成一团。
白夫人从远处走过来,知晓劝说官人不得,便跪在地上,殷殷恳求:
“夫君,此去洛阳,让妾身同往罢。”
“否则妾身实在不放心,天下之人,谁能像爹娘一样,善待自己的孩儿。”
“稚儿若去往洛阳,山高水远,被人欺负了,当如何?”
白夫人甚至不敢想,平常自己的心头肉,摔跤了、将膝盖磕掉一块肉,擦破了皮、流血了,都心疼得够呛,擦药、包扎,彻夜守着。
若是到了洛阳,被人推推搡搡怎么办?被人扇耳光怎么办?被洛阳尊贵拳打脚踢怎么办?被人逼着吃粪便怎么办?
她不由控制的去想,那万千可怖的现实,让她坐立难安。
“若是他病了,着了风寒,高热不退,从树上掉下来,摔断了胳膊、腿儿,该如何是好?”
白夫人用帕子擦擦眼泪,只这泪珠越滚落越多,顷刻间便濡湿了绢帛。
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,从前稚儿若是有个头疼脑热,她始终彻夜不休不眠地喂草药、用冷毛巾降温。
唯恐高热不退,烧得脑子坏了,成了痴儿。又恐一场病,来势汹汹,要了他性命。
左思右想,还是决定一同前去。
白友恭不欲看她在此丢人现眼,强行将她拉了起来:
“为了孩子,连为夫也不要了?”
这么多年了,白夫人早已经看透,男人也就那么回事。若被休之后,她能独自生存,她马上带着孩子转身。不过是没有能力,才必须依附罢了。
她承受不了孩子有一丝一毫的闪失,还是被那个冷心冷肺的男人,当成政治交换的筹码,一口否了:
“不行。妇人不得参政。我心意已决,老实回你的内宅去,别出来丢人现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