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人都是跟下人私通,但不说;她倒是好,明明看中名节,却自毁长城。
撷芳胡思乱想了一会儿,直到耳边传来外面的议论声:
“大胆的狗奴才,什么娼妇都敢往车上拉,回头这婊.子勾引了老爷,惹得大娘子不悦,仔细你的皮。”
熟悉的管事的声音,立即陪着小心:
“奶奶教训的是,小的不是心生怜悯,不过是忌惮她搬出了白太守,这才不敢怠慢的。”
“宁可错帮一千,也不能少救一个啊。”
“什么夯货,也敢攀扯太守。”大娘子身边有头有脸的大丫鬟,一听语气便知不是善茬:
“也是她讨饭魔怔了,知晓传不到太守耳朵里,才敢胡乱攀扯。”
“就算太守知道了,一向勤政爱民的性子,只会怜惜困苦百姓,不会与她计较。”
管事的唯恐惹恼了大夫人,连忙点头哈腰:
“好姐姐,幸亏姑奶奶教我,不然我险些酿成大错而不自知。”
“妥!我这就去把她叫下来,还了她的路钱,让她自行去东市购马车前行。”
大丫鬟撇了撇嘴,拦了管事的,亲自上了马车。
掀开帘子,但见撷芳来不及收拾手上的银袋子,直接一把抢了过来:
“这一路劫匪多,姑娘家出门带这么多银钱不方便,我就先替你保管了。”
大丫鬟眼疾手快,抢了钱袋转头就走,任由撷芳在身后哭天抹泪,也不曾回头。
原还想着,听了那管事的话,离了这商帮,自己去南市买马,再赶路。
若非马匹易购,马车不常寻,她也不会依附于行在路上的商队。
这下子好了,身无分文,便是想离了这里,也再没更好的货帮能搭乘。
撷芳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,新伤套着旧伤,不能再拖下去了。没那遇见活菩萨的运气,路遇劫色的可能性倒是更大。
撷芳来不及擦干眼泪,马车行进缓慢,接近于停滞,已陆续又上来几个仆妇打扮的婆子。
来势汹汹,也不将她放在眼里,不善的眼光从她脸上扫过,便“啧”了一声:
“这么好的马车,咱们本族人不坐,倒是被外人占了去。”
“是啊!”从旁一个翘起二郎腿,用草棍剔着牙,里面还残留着饱餐后的肉屑。
剔出来后,用手已弹,直接飞到了撷芳的脸上,与她腮边的眼泪粘在一起。
“在外面走路多累啊。”
一行人七嘴八舌,热络的讨论着。
长榻被占着,撷芳再不能自由自在地趴着享受,便站在一旁,抵挡着困倦和痛意。
她显然有些站不住了,在外人面前,也不敢去擦脸色的污秽物,只能忍着恶心。想起从前在柴府的日子,窝里横的逍遥,怕是一去不复返了。
“你站着做甚?”婆子剔完了牙,又开始抠脚,搓下一层不知是泥、还是老茧。
见这姑娘瘦成麻杆的身子,立在那左右摇摆,着实晃的她眼晕。
撷芳忍了忍,咬紧牙,还是坐在了婆子当间空出来的位置上。
皮肉接触床榻的那一刻,痛得钻心。
她不敢挪动,也不敢发出声响,只得狠狠咬住嘴唇,忍受着周遭混合着汗臭味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