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昭辅从前倒是没发现她这变脸才能,尽管不愿放下身架,来同妇人争执。只没人替自己顶在前头,想着一次清理门户,便没有一丝心软:
“董氏不是在我没出事前,就被你挤兑去许昌自力更生了么?你主持中馈,只顾自己享乐,连一丝盘缠都不给她带,也不怕她饿死。”
“你没走,不过是因为遇不到更好的,所以骑驴找马,还惦记着我那供奉和丞相的赏赐。否则,怕是比谁跑得都快罢。”
柴昭辅说话间,已上来两个小厮,架起她的手臂,便将她朝后拖去。
拖拽中,任由撷芳说得天花乱坠,哭嚎声震天,也不曾收回命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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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枝在许昌过得平静且自得,知道洛阳动向,打破了她闲云野鹤的生活。
小愚将家丁的话转述给她后,才又问了句:
“那,柴将军可有差你请小姐回去?”
“这——”家丁迟疑片刻,才老实巴交道:
“不曾。”
只府上管家见势不妙,先斩后奏,叫人快马加鞭,过来告知大娘子。
“估计是没脸罢。”小愚冷哼了一声,先叫家丁下去休息,才回过头来,大快人心道:
“真是老天开眼,天道好轮回,苍天饶过谁。”
“恶人自有恶人磨,看这负心汉和贱人,到底谁道高一尺、魔高一丈。”
小愚说完,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,从未给过他真心,又谈何负心。
人没办法去辜负一个不存在的东西。
不过这也不怪小姐,倒不是被雄狮保护过的女人,没办法爱上鬣狗。
只与其他那些——成亲前,与夫君互不相见的女人一样,哪儿有什么感情基础。洞房花烛夜就是新人第一次见面,先婚后爱的少,多半都是搭伙过日子罢了。
思虑之后,感叹道:“还是小姐机智,不对这狗男人动情。否则来日和离,损失的不光是钱财,感情也会受到伤害。”
“小姐——”小愚不知想到了什么,两眼放光,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,怂恿道:
“不如我们现在回去,痛打落水狗,与他和离,让他雪上加霜,尝尝宠妾灭妻的后果!”
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,青枝的确想借此,以报母亲惨死之仇,抚平幼年时的创伤。
只她长大了,不想迁怒不相干的人,也不愿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。
“如果那样做,我跟撷芳又有什么区别?”
享受过他位高权重时的荣光,在异乡的日子得他诸多照佛,她习惯于多记别人的好,尤其还是千年修的共枕眠的夫妻。
如果所有生活都被仇恨充盈,会让她活得很痛苦。
“两个人过日子,没有勺子不碰锅盖的。拌两句嘴、对他有诸多不满,充其量不去同甘共苦就是,实在犯不上因此过去踩一脚。”
平心而论,柴昭辅像这世间大多数男人一样,都是个普通人。比上不足,比下有余。他对她没有多宠爱,但也没多恶。
“他没有对我好的义务,就像我也是自由的。夫妻形同陌路,我会负一半的责任。”
“如果我对他没有感激,那么也没有太多怨怼。”
青枝已不想再说这个人了,若是一个人让她觉得不值当,不是每天故意做难吃的菜,折磨他;而是根本不会为他洗手作羹汤。
继续翻开面前的账本,只见这个月的盈利又经历大跌。
从前有起有伏、有赔有赚,如今却是绠短汲深、回天乏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