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战贴已下,若是半路而废,岂非被天下之人嗤笑?白友恭那老匹夫,还当咱怕了他一样。徒增宵小嚣张气焰。”
这一次,齐酌江没再跟二哥唱反调,而是兀自感叹一句:
“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,最好。”
“朝廷招安,劝得白太守来降,便也不必在柴昭辅身上大费周章了。”
齐酌风也不知江南过去的统领降了,柴昭辅会不会减少对父亲的敌意、归心似箭。
只知他若再不开口,兴许以后再没有在父亲跟前说话的机会。
当委屈和恨意都消失不见后,只剩下了利用和权衡利弊。
齐酌风缓缓开口:
“父亲,儿只诧异于,这芳小娘是怎么回事。”
“柴家被白友恭满门抄斩,这是路人皆知、板上钉钉的事。”
“若是咱们洛阳的探子出师不利,难不成萧侯的探子,也耳聋眼盲?”
“嗯——”齐晖收回目光,目光深邃地凝望向远方,搁置在膝头上的大掌搓了搓。
“是得好好查查。”
“这样,老四,你去把那撷芳拎过来,老夫亲自审。”
“看看到底是白友恭未将柴家满门屠戮,还是白友恭手下留情,唯独留了一个撷芳,以待来日。”
“是!”齐酌风拱手领命。
“我看未必。”齐酌江想深了一层,予父亲进言道:
“兴许这个撷芳是假,那真正的撷芳,早已经死于刀下。”
“是白友恭见父亲要起兵,才找来了容貌相似的替身,就是为了乱我军心,让父亲损失一枚身经百战的水军大都督。”
“嗐!何至于那么麻烦!”齐酌成只觉父亲越来越优柔寡断了,远没有年轻时的雄心壮志。
大手一挥,不耐道:“管他白家有没有屠戮柴家,咱们先派个探子去,将柴家人都杀了,让他有家归不得,看他还敢往哪儿跑?”
齐酌江斜睨了他一眼,心狠手辣没错,只杀人全家,还想让他为自己所用,想啥呢?
齐酌成感受到了小公子的鄙视,已将自己这漏洞百出的筹谋,又缝缝补补:
“反正柴将军人在洛阳,不在扬州,消息闭塞,咱们有意瞒他,他又能奈若何?”
“大不了用着他的时候哄骗着,等他一旦失去作用,直接兔死狗烹,他身后能撑腰的江南,已经被咱们给灭了。”
在一众烟雾缭绕中,齐酌畔年龄最小,感受的悲凉也最深刻。
不知是谁定义了相府的家风,若尔虞我诈、明争暗斗是最终结果,会不会自己成了废棋后,打了一辈子仗、献了一辈子策,也老境颓唐。
“父亲,儿还有一计。”齐酌江结合了二哥说的,觉得软的不成,不如跟他来硬的。
“父亲不如软禁柴将军的家眷,要挟他统领三军。”
齐晖左右打量了两息,见几个儿子,有慵懒半倚在榻上的、有凝眸一脸沉重的、有无关紧要摩拳擦掌的,果然麒麟、貔貅各不相同。
再仔细想想老五的话,虽是不无道理,只罔顾事实。
无论是董氏那孩子,还是撷什么芳,估摸着都不会让柴将军,愿意拿真心去换。
女人从来不是他的软肋,只是无关痛痒,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。
还未开口,齐酌风懒得理这个弟弟,也险些炸毛:
“你就算把他娘抓来,他也未必会有这份孝心。总在女人身上打主意,有什么出息,省省罢。”
齐酌江被四哥挫得下不来台,噎了半晌,张了张嘴,到底还是啥也没说。
只听父亲吩咐:“为防打草惊蛇,先不要惊动柴将军。”
“来人,命柴昭辅速速赶往鄱阳湖操练水军,即刻启程,不得延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