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昭辅发觉几个下人活不见人、死不见尸,又听人说,见过他们进宫后,又进了相府,便知纸包不住火,大势已去了。
只他向来不是那出了事,就往女人身上推卸责任的懦夫,第一时间便去安抚了他的小娇妾。
“夫君,今日无事么,怎地白日里就回来了。”
撷芳坐在梳妆台前,才往鬓发簪了一只步摇,回身盈盈一笑,正欲起身。
便被按着肩膀,坐在楠木圆凳上,纹丝不动。
见他不回话,便又问了一句:
“夫君见我今日这步摇可好看?”
女为悦己者容,柴昭辅想到要与她分开,也有些不舍。
难得这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,又相濡以沫这么多年,想到董氏那样桀骜的脸、独立的眼,便觉与她当同袍行,夫妻——还是算了罢。
想着想着,不觉伤感,俯身从身后抱住她,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乌发。
“好看,美人戴什么都好看。”
“芳芳,你真美。”
撷芳娇羞笑笑,不知夫君今日怎舍得如此甜言蜜语,从前一向不爱油腔滑调。
才起身,便被他抱在了怀里,温柔小意道:
“只要夫君喜欢,以后妾身日夜戴给夫君看。”
柴昭辅微微颔首,坐在她方才坐过的圆凳上,任由她坐在自己双腿之上。
拿起眉笔,又替她描了描眉。
撷芳那一低头,数不尽的温婉可人:
“妾身活着就是为了夫君,只要是夫君喜欢的,哪怕寒冬去雪夜跳舞,妾身也是愿意的。”
“夫君就是妾身活着的全部意义,只要能让夫君高兴的事,妾身就愿意努力去做。”
谁不喜欢如此深情的女子,对于深陷泥沼的柴昭辅来说,这份偏爱,堪称救命稻草。
越是喜欢越是不舍,不舍得她受苦难,不舍她被折磨。
狠了狠心,还是选择分离:
“芳芳,如今你从扬州过来的消息,丞相已然知晓。”
“为防节外生枝,我欲送你先回江南避祸。”
“只你放心,待我忙过这阵,便过去与你团聚。”
撷芳紧张的揪住他的衣襟,有些结巴道:
“夫……夫君,是不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够好?你不要送我走好不好?我就算死,也要跟你死在一起。”
柴昭辅还未沉浸在琴瑟和鸣多久,对她那点爱意、便因她的无理取闹,而消减了许多分。
“芳芳,不可胡闹。”
“若你想害死我,便继续在这。若你真为着我,就乖乖回去。”
撷芳哭得抽抽噎噎,将眼泪和鼻涕尽数蹭在了他胸口的衣袍上。
终于不再勉强:“我知晓夫君舍不得对我痛下杀手,若我实在承受不了思念之苦,不愿离开你,你也不会清理门户,让我来个死无对证。”
“只我自己不管被丞相怎样折磨,都认了,可我舍不得夫君受一丝一毫的伤害。”
“我愿意走,可夫君千万要早点回来,切莫让妾身等太久。”
撷芳的眼泪一串接着一串,将他胸前的衣襟都哭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