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见他进门后,一言不发,翻箱倒柜地拉开她几个装冰片、麝香的柜子,便将屋子翻至凌乱。
青枝从背后看着他,不知一向平和内敛的男人,突然抽得什么邪风。
“你疯了?”
没法上前去拉住他,只一头雾水。
小愚也少见姑爷发疯,还当他为着糖水铺开张、四公子去捧场的事,心胸狭隘。
在一旁围观时,冷不丁嘲讽了句:
“这细长的抽屉,能藏下野男人?”
“咳!”青枝示意小愚先出去,小愚撇了撇嘴,将小姐独自留在——这言行举止古怪的男人身旁。
直到柴昭辅终于摸出了、那些避子汤的草药,捧在掌心,奉到她跟前,又尽数倾泄到木桌上。
青枝才终于明白,原来小愚说得果真是无稽之谈,这扁扁的抽屉只能放置草药,藏不住野男人。
“如果你现在说一句话,这是撷芳陷害你的,我马上把她赶出去。”
柴昭辅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,还在抱着最后一丝幻想。
青枝太了解他,对谁都心软,尤其还是与自己欢好过的女人。
即便栽赃陷害给撷芳,自己脱了干系,芳小娘的处境也不会有一丝一毫改变。
而她不是惯于推卸责任的人,还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。
抿了抿唇,坦言道:
“与旁人无关,是我自己想这样做。”
“为什么!”柴昭辅甚少动什么怒气、有什么脾气,此刻也像极了暴怒的狮子。
“是觉得我不配让你生孩子,还是生下流着我骨血的孩子,让你觉得委屈了?”
从前还能相安无事,睁一只眼、闭一只眼,眼下突然觉得再也无法忍耐。
无法忍耐她的冷漠、无动于衷、不咸不淡、置身之外……仿佛,撷芳说得没错。
“你是不是一直拿自己当柴府的过客,只在扬州匆匆走一遭。”
青枝不是能看人脸色的,只轻笑一声,道:
“谁又不是这人世间的过客,难道你能永远定居洛阳、许昌,还是你能长生不老,不必在世上短短几十年?”
不欲继续跟他掰扯,便挑明了:
“我不想生育又怎么了?肚子长在我自己身上,我有决定的权利。我若不愿,谁也不能强迫我。”
“我没有安全感,又何必将孩子带到世上,让他跟着我们,过朝不保夕的日子。过了今天没明天,不是缺爹就少娘,是有繁殖癖么?才罔顾事实,这么有瘾。”
柴昭辅强忍怒气听着她这歪理邪说,只觉是自己惯坏了她。
“哪个女人不守妇道,见天地往外跑;又有哪个女人,不懂自己的本分,不为着夫家添丁进口。”
青枝坚定的事,便不会动摇。她不是针对他,只是这会儿不想解释了。
“我不想让孩子出生在逃荒的路上,不是忍受饥荒,就得躲避战乱。”
“若你叫我如何守妇道,莫不如我从一开始,就不嫁给你。”
柴昭辅全然不在意她说的什么,当日那样联姻的局势,两个人都做不了主。
只强忍心痛道:“若再与你相看两厌,只怕这辈子我都不能有自己的嫡子。”
“若将军想休妻,我回许昌等着您的放妻书。”青枝说罢,坚定果决的转身。
只要她不想生,哪怕他休妻做要挟,也不能动摇她分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