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酌风自坠马昏迷后,齐酌畔便日夜守在他的私宅,寸步不离。
齐酌成曾过来探望,被齐酌畔挡了回去。
直到晚些时候,待简修登门,齐酌畔才吩咐下人,将他从小门引了进来。
一直担心着进了屋,也没停止喋喋不休:
“我把他从诏狱接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,怎地没到两天,又出了这样的事?”
“坊间皆传闻,是四公子弑君杀父不成,鬼迷心窍、乱了心神,自己骑马冲下了山崖。”
齐酌畔顾念着四哥的脸面,到底咬着舌头,把到嘴边的话,生生咽了回去。
没拆穿他为个妇人寻死觅活,只道:
“吃醉了酒,不小心勒马从半山腰上坠了下去。”
“咦——不对啊。”七公子不解释还好,小七这么一说,简将军更诧异了:
“四公子一向酒量很好,从前在军中时,可是千杯不醉的主。”
“几大海碗下去,没几个人能喝得过他。”
“他在哪里吃醉的酒?”
简修有些担心,会不会是刚出来,那帮有着青面獠牙的怪物,耐不住性子,便准备动手了。
往他酒里下了蒙汗药也未可知,而四公子防着两个猛虎,又怎能将军中一群豺狼也看护得到。
“军中太乱,人多眼杂,分不清都是谁的心腹。”
“我看,该奏请丞相划分军区,一人领兵十万,也方便查奸细。”
只夺嫡已到了白热化阶段,公子们草木皆兵,丞相同样风声鹤唳。
若真将兵区划分了出去,只怕儿子们的勾心斗角,就会从暗里斗转换成械斗。
“五公子……真的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。”
“是柴家。”简修还在思忖自保、破局之法,已被七公子一句话点醒。
齐酌畔掀开帘子,来回屋里屋外的穿梭,简修紧随其后。
齐酌风昏迷着也不得安生,被吵得头痛欲裂,一阵阵梦魇。
简修进屋后,看着躺在**的少年,脸色苍白,仿佛比刚出诏狱时还差。
下意识问向从旁的郎中:“四公子如何了?”
郎中捋了捋花白的胡须,正收拾着自己药箱,听见将军问话,回头道:
“四公子只是坠马时伤了脑子,疑似脑后部有淤血,暂时昏迷,不多时就无碍了。”
简修松了一口气,算他福大命大。
齐酌畔已吩咐小厮送了郎中出去,又赏了厚厚的银子,才又听简将军询问:
“马没事吧?”
齐酌畔略略无语,做了个‘请’的收拾,待他到床榻近处的席子上闲话。
“这都什么时候了,还在意马。”
“那是四公子最心爱之物,无异于眼珠子,在西凉战场上,陪他立下不少功勋。”简修至今还能回忆起来,这匹汗血宝马,不同于其他良驹。
在敌军将令还需勒马迎战时,四公子的马已经可以做到脱缰,使他双手并用,同敌军斗将。
且与主人配合的默契十足,有如神助。
“马不行了,头颅磕到石块上,当场暴毙。”齐酌畔说着话,打底是没见过神马,便没有简将军这样的惋惜之意。
只愤愤道:“为主人扛过一劫,也算忠诚,主人没白赏识这畜牲一回。”
简修咽了咽,没再说什么。
很多时候,对于武将来说,马比女人都重要。
可以没有女人,但不能没有一匹好马;又或者,曼妙佳人没了可以再找,活色生香的女子多得很,但趁手且有灵气的良驹却不多得。
“可惜了。”
“我已吩咐人,将那马好生安葬了。”齐酌畔说话间,给他续了杯茶。
简修稍稍放心些,好在这少年没有丧心病狂、没心没肺到何种程度,将那死马拉回去烤了吃肉。
但要说给那战马立个碑,那也犯不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