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那些虚无的假象,皆是因着他授意,否则她连见自己一面,都不愿意么。
他误以为的余情未了,只是她的知恩图报。
他不需要啊,不需要她的感激,也实在没什么、也不配让她感激。
齐酌风又猛灌了一口酒,不肯相信他的所言所语,南人向来阴险狡诈。
若果真如此,他为何防微杜渐,将枝枝金屋藏娇,不肯让她出来相见分毫,还不是强撑着面子,心里没底。
只他还想多了,下一刻,柴将军已经唤出了爱妻:
“夫人,为夫不胜酒力,吃醉了酒,先回房歇息,免得失礼。”
“替为夫送客。”
齐酌风这时候,才看见自己无数个夜里,梦见的人。
她绾起长发,着常服,先扶了一下她的夫君。
迎着他喷出的酒气,确定他不会跌跤,才将小愚唤到了跟前:
“送将军回房好生歇息,我去去就回。”
待到屋内仅剩两人身影,她显然没有留他继续饮酒的意思,便叫侍从送了客。
齐酌风出门时,脚步摇晃,有些不稳,她却仿佛瞎了一般,直接视而不见。
待柴府下人牵了马过来,握住缰绳,才勉强站稳。
她始终在拒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,不主动、不靠近、不回应、视作不见。
“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漠了。”齐酌风握着马缰绳,同她在洛阳的长街上,相对而立:
“是我做错了什么?”
“四公子,人言可畏。我何曾与你热情过?”青枝抿了抿唇,神色看不出太多情绪。
“所以,我在西凉病重时,你去看我,照顾我,都是我的一场梦境?”他急于反复求证。
“那次是我错,关心则乱。”青枝毫不留情的一手掀翻了过往:
“人总有犯错的时候,也终将会长大。”
“不管从前怎样,都已经过去了,四公子就当成一场梦境罢。”
“不!”他上前一步,一把拉住她的衣袖,却被她甩掉了。
“既然如你所说,我被冤入狱,为何你要去看我?”
青枝后退了半步,没再像从前一样、幼稚的反驳和否认,而是承认自己的错处:
“正因为了解自己是性情中人,没那么坚定和理智,所以烦请四公子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。”
“我怕管不住自己,败坏柴家的名声,也与礼不合。”
“是他逼你的?”齐酌风不敢相信,也不愿承认她真的疏远了自己。
“我的性子,你该了解。若我不愿,谁又能左右得了我?”相好一场,青枝不想骗他,便直言不讳道:
“感情对我来说,是奢侈品,不如一日三餐来的安心。飞蛾扑火一般的少女情愫,我品尝过,一次就够了。若要以家破人亡为代价,我承受不起。”
“柴郎若肯真心待我,我必不辜负他。”
“所以你就辜负我。”齐酌风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苦笑,不死心、又不得不灰心。
青枝该说的已经说了,再多说都是徒劳,不欲与她继续争执:
“四公子醉了,早些回去歇息。”
“可需要派人去相府,通知您家眷过来接。”
“你知道这点酒于我而言不算什么。”齐酌风还想再近一步,青枝已吩咐柴府下人关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