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穿来几乎曳地的大氅,披在他背上,仅能撑得住上半身。
这阵子不知是愁烦忧思,还是食不果腹,他看起来清瘦了许多。
否则即便是于她而言宽大的衣袍,也裹不住他的宽肩劲腰。
齐酌风闻声回头,像个憨憨一样笑了一下,摸了摸自己后脑勺,惊异道:
“你是怎么进来的。”
连大氅掉了也不知。
青枝走过来,将衣裳捡起来,抱在怀中。
齐酌风立即握着她的手腕,将她拉了进去,避开了外面的寒风。
屋内没有烧得热热的地龙,恐她受凉,立即去寻了火折子。
只火引了,却没有炭火用以取暖,他尴尬地拿着那火折子,显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今年这天气,是比往常冷了些。”
随后抖了抖手,将火熄灭,一把将她拥进怀里。
她抱着大氅,他抱着她,仿佛这样就能暖和些似的。
青枝大脑中空白了一瞬,随后将他推开,将衣裳也一并递给了她。
“我不冷。”
“方才在马车上抱了汤婆子。”
“再者说,我比你穿得多,即便着了风寒,在外面瞧病也便利些。”
他有许久未见过人,与人说过话,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。
“是,可是我很冷。”
尤其胸口空落落的,想用炙热的胸膛去暖她,却险些忘了,她从前不清不楚地跟着他的时候,便是对他诸多抗拒。
非得他半推半就,才能浅尝芳泽。
如今她退避三舍,也实属应当。
青枝说话间,又将大氅递了过去,折好放在他床头。
摸到他用于御冬的薄被,还不如夏凉被厚些。
不仅薄,且潮湿无比,仿若能拧出水来。
“你在这里,如何能度日?”
青枝背对着他,鼻子一酸。
连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保证不了,缺得东西太多了。
好在她带来的大氅,晚上能给他当被子。
但这里空无一物,想必吃食也不会好了。
非但不如相府精致,很可能是腐烂发臭的剩菜剩饭。
“他们怎么敢?”
“丞相还未定你的死罪,他们怎么敢如此动手脚?”
即便她不说,齐酌风也知道。
他那个好兄弟,必然是跟看守打好了招呼。
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差役不敢明面上不敬,在细节上的磋磨,才更要人命。
“这里什么都没有,如何住人?”
“我一向皮糙肉厚,扛造。”齐酌风看着她白皙如羊脂玉的脖颈,一时间乱了心神。
强迫自己别过头去,自嘲笑笑:
“枝枝,你昔年离开我是对的,我是个没用的人,跟着我只会受苦。”
他一直想护着她,可曾想,到头来,却被她一次次护住。
不想让她担心,便抻了抻她衣角,献宝似的,指着门口的东西给她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