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珠短暂的权衡了利弊之后,还是让孝心占了上风。
今日一切荣华富贵都是父亲给的,不能因为恐惧就临阵脱逃。
即便辛铎被支走了,她手中无有一兵一将,可她还有一刀一剑。
只要单枪匹马,也得跟父亲并肩作战,若是父亲被千人包围,有她浴血奋战,便是一人打五百。
横竖都是没胜算,那便做个烈女,为齐家登高位铺路,甘当垫脚石。
齐珠走出椒房殿,舍弃了轿辇,疾步往麟德殿走。
身旁宫娥回禀道:
“回皇后娘娘,皇上宣丞相入宫,说是身体抱恙,要禅位于丞相。”
宫娥所言,已被齐珠尽数屏蔽。
这等无稽之谈,她不明白父亲一世英名,怎会临了被诓骗。
到底是老迈昏聩,未辨形势;
还是被皇权的渴望蒙蔽了双眼,以为这个卧薪尝胆的少年天子,真的永远只配蝇营狗苟?
齐珠往麟德殿内赶,强迫自己镇定,不忙吩咐道:
“来人,出宫去相府送信,要五哥带兵进宫,直接进麟德殿,救出父亲。”
身后宦官立即应声:“是!”
随后转身,往宫外跑去传达皇后娘娘的凤命。
齐珠还未抵达麟德殿,已见御医背着药箱,身后跟着几个徒弟,姗姗来迟。
远远看见皇后的仪仗,立即跪在地上,忙不迭磕头:
“微臣死罪,微臣死罪。”
“皇后娘娘,微臣昨夜与友人商讨医书,故而请安来迟,请娘娘恕罪。”
“另微臣已研制出治疗月信不尽的药方,既不是从小产而来,娘娘连虎狼之药都不畏惧尝试,倒不妨可以试试从高丽引进的药方。”
齐珠眼下没心思顾及自己身体,习惯于将齐家的事置于首位。
立即呵退了御医:“本宫这会儿有事要处理,大人请先行退下,晚些时候再同本宫说药方之事。”
若是换了平常,一直苦心于月信顽疾,听闻有良药,准是将手头事都放下,将身体放在第一位。
甚至久病未成良医,身体折磨转换成了精神折磨,既然医不好,便想过认命。
只当自己身怀六甲还带兵退敌,折腾没了孩子,是孩儿索命,在母体里不舍离去,便让小产以月信不尽的方式,滴滴漏漏。
御医略略迟疑,抬眸诧异看向皇后娘娘,方重新将目光埋了下去,叩头规劝道:
“皇后娘娘凤体违和,还应以休息为主,切莫过于劳累。”
“否则月信不尽,转换成血崩,便是神医降世,也难以起死回生。”
齐珠知晓他是为着自己好,食君之禄忠君之事,才没有将马屁拍得震天响,专挑没用的‘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’、‘皇后娘娘千岁、万寿无疆’这样的屁话,来哄骗于她。
只眼下挡路着实可恨,齐珠没精力跟他多废口舌,想直接叫人将他驱逐了,只忽地福至心灵,想到救驾以后的事。
父亲轻狂,不待自己回齐家送信,就敢草率进宫。她若救驾有功,可抵今日护驾不利之过,可若救驾来迟,谁能证明她身体有恙而反应迟钝。
随后厚赏了证人:“有劳大人,赏蜀锦一匹。”
“只本宫父亲今日进宫多时,恐怠慢了,伤了父女情分,大人还请退下。”
“若晚些时辰,有用到大人的时候,自当传唤。”